第十五章 艾伦（1/2）

黄昏时分，橘红色的太阳还在消失前释放最后一丝能量，而艾伦正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走在通往暮城的乡间小路上。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不见的时候，从艾伦背后的那柄巨剑上，慢慢飘出一些灰色的物质，紧接着这像雾一样的气体就慢慢幻化成亚瑟，黑洞洞的双眼再次燃起绿幽的火焰。

艾伦望着亚瑟，毫无掩饰的露出羡慕的神色，他嫉妒的说道：“你是真省力气啊，到时间了，就自己出现了。”

“你还嫉妒我？”亚瑟给自己幻化了一套斗篷，“我至今最痛苦的就是没有身体，吃也不能，喝也不能的。”

艾伦打趣道：“啊，也对嘛，连女人也碰不了是吧。”

“我好歹还尝过味，你呢，小雏鸟一个。”亚瑟犀利的看着艾伦，“不要跟我说这种事情，我当年睡过玩过的女人，比你身上的毛还多。”

“你真的是亚瑟？”艾伦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书里的亚瑟可是那样的，“你不应该是正义英勇，敢于牺牲的大骑士么？”

“哈，书里是这么写的？那我得好好谢谢这帮人啊！”亚瑟耸了耸肩，显得非常不在意这件事情。

艾伦没有再接话，他望着四周，然后再次看向亚瑟问道：“你说有关骑士守约的最后线索就出现在前面的暮城是吗？”

“没错，当年火种拿着骑士守约躲进暮城，可惜那个时候哪里都有魔法公会的人，没多久他们就被发现了，至于骑士守约的下落，我想也只有暮城的魔法分部日志有记载了。”亚瑟遗憾的说着，骑士守约是骑士的圣物，是铭刻精神力量的原石，也正因为有了这颗原石，骑士出现的速度大增，只要是在虚空里感受到原石的存在，都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铭刻在上面，获得开启骑士之路的法则。

“按理说，是个人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都可以寻找到原石的气息，那么按照原石的气息去寻找原石不应该很简单吗？”这是艾伦当时提出的问题，也是曾经有人这样寻找过原石的思路。

“按道理说是可以的，不过自从最后的火种组织在暮城消失之后，所有人就失去了对于原石的感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骑士渐渐落寞，以至于完全消失，而魔法公会的人则一直否认自己拥有骑士守约。”

“那骑士守约到底去了哪里呢？”

“不清楚，不过原石的不可毁灭性说明它就在某个地方，只不过就像躲进了某个地方，无法被人发现。”亚瑟必须要找到骑士守约，他要回到无主之地，寻找到当年梅林留下的希望，只有这样，才能够解决塞恩大陆长久以来面临的恐怖。

围绕在暮城周边而建的乡村大都以狩猎为生，因为靠近日落森林，兽皮和具有药效的植物就变成乡村间的硬通货，而且这里的人从小食肉，更是爱吃生肉，大都体格健硕，即便女性也都如此，因此被其他地方的人称作野蛮人，但狩猎民族显然不接受野蛮人的称呼，甚至讨厌野蛮人这个称呼。

这些人当然不野蛮，至少艾伦是这样认为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天经地义的事，以狩猎为生的人，又怎么可能斯文的起来。

就像动物间有各自的领地那样，生活在这里的狩猎民也有着各自的地盘，相隔几百米内是看不见其他家庭的存在的。虽然家庭数量看起来稀薄，不过组成家庭的成员却很多，走在这里你经常能够看见曾祖父正带着自己的曾孙在池塘边捕鱼，或者坐在自家门前修理家具的画面。

这在艾伦的脑海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是权高位重的人，其兄弟姐妹越陌生，为了权力的斗争，大都会成为其他人的牺牲品，只有胜利的人才会活下来，继承爵位甚至是王位。就在十几年前，塞班斯皇室便迎来最大的一次危机，王位争夺战直接导致塞班斯皇室血脉凋零，甚至出现无人继承皇位的情况。那个时候，艾伦才几岁而已，每天听父亲说那个说这个，就以为塞班斯皇室的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权利高于亲情血脉的杀人狂魔。

碍于自己和亚瑟的特殊身份，两个人并不准备走进谁家的大院，然后礼貌性的敲敲门请求借宿一晚，不过他们还是错估狩猎者们对于自身领地的重视度。当一名长相还算清秀的女孩举着手里的长弓对着艾伦和他身后的亚瑟时，四周隐秘的草丛里出现的一些人顿时将两个人包围了起来。

因为光的原因，艾伦有些恐惧那些人手里的火把，倒是亚瑟挺了挺艾伦的后背淡淡道：“别怂，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只有那颗太阳，其余的都不值一提。”

“怎么办？”艾伦已经将手搭在剑柄上了，不过他还不想动武。

那个举弓的女孩有些奇怪的看着艾伦，她稍稍打量了一下艾伦的打扮，于是又看了看四周将艾伦围住的族人们。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故意打扰到各位的，如果我们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我现在此表达歉意。”艾伦尽可能保持镇定，他没忘记作为一个贵族应有的礼数，行礼的时候就像一只黑色的天鹅般优雅。

女孩的眼睛一亮，随即再次奇怪的看着艾伦。这一次，艾伦有些挂不住面子了，他认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可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接下来要怎么办？

“忘了告诉你了！”亚瑟的声音突然在艾伦的身后响了起来。

“什么？”艾伦身子向后靠了靠，他就像一只正在保护身后小鸡的老母鸡一样。

“除非我愿意，这些人根本看不见我。”亚瑟淡淡道。

艾伦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亚瑟满不在乎扣扣耳朵，然后看向四周的狩猎者说，“你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在他们看来，你一直在自言自语，估计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雇佣骑士，而脑子有问题的雇佣骑士是有威胁的，搞不好他们会杀了你。”

“别冲动！”艾伦连忙冲着女孩晃了晃手，就在刚才愣神的瞬间，艾伦从四周的这些人里感受到了绝对的杀意。这并不说明艾伦怕死，毕竟按照亚瑟的话来说，自己算是不死之身，不过受伤还是会削弱自身，普通人拿自己没有办法，但不代表魔法公会的人也没有办法，他相信魔法公会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后，会立刻悬赏所有人，抓到了，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囚禁起来好好研究。

“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已经尽可能的远离你们的领地，只是没想到还是在这附近遇见了！”艾伦尽可能的把自己变成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刚才还在说我们，而且你在对另一个人说话！”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女孩直勾勾的盯着艾伦的眼睛，似乎只要艾伦说错一句话，她就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

“额！”艾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突然他灵光一闪，“我是魔法师！”

“狗屁！”亚瑟不屑的声音响起。

艾伦没有理会，女孩在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奇怪的看着艾伦说道：“魔法师？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更像是骑士？”

“额，我在没成魔法师之前，受过骑士训练？”艾伦突然闭上了嘴巴，骑士训练这个词汇只能从那些有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再加上之前的绅士礼，女孩更确定艾伦的身份了。

“抓起来，要活的！”女孩一声令下，四周拿着火把的人顿时围了上来。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拿下自己，艾伦大吼一声，抽出长剑便和周围的人厮打起来，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在女孩要求艾伦活着的前提下，尽是些自制木盾与铁锤的洗礼，虽然冰冷的身躯对于疼痛的感觉降到了最低，可艾伦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于是支撑到最后只能抱着脑袋惨叫，而亚瑟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过，他此刻正在碎心里听着外面艾伦的惨叫而大笑不已。

肮脏的地牢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艾伦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四周黑暗无光，艾伦甚至无法看清自己的手。

一阵酸涩的声音响起，约莫是三个人渐渐走了过来，随着脚步声临近，艾伦还能听见他们身上牢门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

黑暗的牢笼里有了光，两名看似侍从的巨汗点着火把走到艾伦的牢门前停了下来，两名壮汉的身后，正是那名会射弓的女孩。

“醒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她望着牢房里的艾伦，眼睛里露出一些欣赏，“像你这么能抗打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原本以为，你要缓上几天才能苏醒呢！”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艾伦原本想靠前走走，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铁链拴住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知道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当然你要是说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女孩笑了笑，摇曳的火光下，她的脸稍稍有些扭曲。

“哼！”艾伦看向一边，他突然想起来母亲说的那句话，长的好看的姑娘，都不好对付。眼下看来，母亲还真是有远见。

“所以，为什么天黑了还在外面？”女孩隔着牢笼靠近了些。

“难道还得听保姆的话，天黑前就要回家睡觉觉，我看起来像是正在吃奶的孩子吗？”

“注意你的语气，囚犯！”女孩身边的一个壮汉闷声闷气的喊道。

女孩挥挥手，然后继续看着艾伦毫不生气道：“那好，算我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那么，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艾伦顿了顿，“我觉的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是吗？”女孩的脸色冷了下来，“那我要是杀了你呢？”

“杀了我？”艾伦的声音高了起来，他像不可一世的强者淡淡道：“有本事你就来杀我，枉我先前还因外人对你们的称呼感到委屈，看来你们还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彻头彻尾野蛮人！”

“杀了他！”女孩向后退去，那两名壮汉立刻上前打开牢笼，手里拿着板斧冲了进去。

“你们！！”艾伦没想到女孩这么果断，说实话，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抓自己，更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存在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原本艾伦以为女孩就是吓唬吓唬他，可眼下这两名彪形大汉明显是带着浓烈的杀意而来的。

“小子，从死亡世界回归可不光是摆脱了腐朽那么简单，它还有神奇的力量！”亚瑟的声音在艾伦的耳边响起，“集中注意力，你的这具身体充斥着死亡与生机的力量，打破其中的平衡！”

“我都要被活劈了，你竟然还在那装神弄鬼！”艾伦在心中大吼着，随即他抬起手臂，堪堪抵挡住一名壮汉的斧子，而脚已经踹向另一名壮汉。

“你要是做不到，就等着死吧，我看那小妞不是在开玩笑！”亚瑟没心没肺的说着。

“我。。。”艾伦吃力，好不容易阻挡了壮汉的袭击，却更加惹怒了对方，那两人低吼一声，齐齐冲了过来。

“注意你的心跳！！”

也就在亚瑟提醒的同一时间，一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艾伦的脑海中响起，只是它非常慢，以至于听起来更像是狂风的呼啸。

“打破它！”

勾魂摄心的声音引导着艾伦，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艾伦犹如一叶扁舟翻覆于汪洋之中。打破不是意味着打碎什么，而是遏制什么，艾伦在此之前不清楚该怎么做，但是在一瞬间后，就如同福至心灵一样，他于精神世界里握住了一样东西，正是他的心脏。

心跳声戛然而止，就像敲响的锣被摁住了一样。而此刻在牢门外的女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就在刹那间，她感觉胸口如遭重击，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与亚瑟偏向灰色的感觉不同，艾伦是黑色的，当心脏停止跳动的片刻，艾伦的身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的纹路，那纹路轻轻摇曳，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火焰，甚至将头发也变成了黑色。

咔嚓！

艾伦挣脱了身上的铁索，那两名壮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就觉得持着武器的手臂剧痛不已，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艾伦正掐着他们的手臂，而黑色的眼睛正毫无感情的看着他们！

不过艾伦还是没有杀人，他一甩手，那两名壮汉就一声呜呼的撞在牢笼的墙壁上不省人事，而女孩早已跑了出去，寻求其他人的支援。

亚瑟重新出现在艾伦的身边，他顺手将碎心递给了艾伦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不错，我以为你怎么也得多受些皮肉之苦才能掌握要领呢！”

艾伦接过碎心，然后奇怪的抬起一只手看了看。

“这是什么？”艾伦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冰冷的就像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