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高永乐之死(1/2)
这日,李辰与来访的杨忠于堂中叙话。
自从上次二人一拍即合,如今已是互通声气,相交甚笃。杨忠也已经正式派人上门问聘,求娶苦桃。李、杨二人身份贵重,皆为军中后起新锐。他二人一旦结亲,势将成为朝中不可忽视的力量。所以二人一方面因循守礼,按部就班地筹办婚事,另一方面也行事谨慎低调,不欲招致口舌。
却听李辰对杨忠言道,“……我此番上书,请朝廷将高敖曹、窦泰、莫多娄贷文等人的首级归于关东,以换东虏收殓掩埋河阴之战时我军将士的遗骨,所计有三。”李辰对着杨忠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河阴之战我军大败,全军十不存二三,遗尸数万。这些牺牲的将士,不论六镇豪杰,还是关陇子弟,都是忠勇之士。他们拼死力战,为国捐躯,其情之烈,可昭日月!此战之败,非众战不力,而过在将帅。牺牲将士的英勇,苍天可鉴!若任由这些勇士的遗骸暴露荒野,何其不公?从长计议,也不利军心士气。”李辰又伸出一根手指,“其二,我们与东虏乃是国战。既是国战,则不唯沙场对决,亦在收聚民心。于今关东之民视我若蛮夷之地,不识礼仪。此番作为,就是要昭告天下,我们不仅手有利刃,我们更有仁义之心。”“其三么……”李辰露出一丝苦笑,“此次我当街遇刺,几乎血溅当场。那主谋之人高敖曹之女高蝉儿,来去自如,全身而退,竟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也是想借此告诉那高蝉儿,纵使她诡计百出,还是被我找出了行藏。只不过她此番运道好,被她逃掉了而已。我望她能明白,我李天行与她乃是国仇,并无私怨。她若想报仇,直管堂堂正正放马过来,我在战场上等着便是,休要再行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李辰叹了一口气又道,“也不知这高蝉儿能否看懂我的这一番深意。就算懂了,她还要这么干,你又能如何?这越是有能力的女人啊,越是一根筋。”说到这里,李辰看一眼杨忠,见他正襟危坐,正仔细琢磨自己的一番话,突然心里一动,决定和他开个玩笑。李辰正色对杨忠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说与揜于知道,那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女人!”杨忠肃容揖手而礼,“忠谨受教!”见杨忠这般郑重其事,李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边回礼一边笑道,“此乃戏言尔,揜于不必当真。只望你迎娶我那苦桃妹子以后,能相敬如宾,待之以诚。”杨忠再施一礼,“敢不从命!天行胸怀广宇,见识深远,语出珠玑,吾诚收益良多,唯心悦诚服尔!”李辰只得答礼道,“揜于谬赞了!我若真有此能,何至于反被高蝉儿一个女子所戏?”杨忠一本正经地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天行败得不冤呐。”两人一时相视大笑。
却说李辰的上书得到了朝野的一致好评。许多人在心中感叹,当朝堂上政争纷乱之时,却是难得还有人惦记着遗落在战场上的将士们的尸骨。一时间李辰声名鹊起,这却是他自己所料未及的。大统帝见了李辰的奏章,也不禁道了“仁心可嘉”四字。
时间未久,西魏朝廷准李辰所奏,向东魏归还了在历次战争中所获得的高敖曹、窦泰、莫多娄贷文等高级将领的首级。之后,东魏也如约收殓掩埋了河阴之战中西魏军的遗尸。
当高敖曹的首级被送回渤海家中时,高府白幡如云,冥纸若雨,铺设香案祭品相迎。高夫人张氏率合族男女,身服各等孝服跪迎于庭中。当来自朝廷的使者手捧装了高敖曹首级的木匣走入高府,众人顿时哭声震天。跪在人群中的高蝉儿未施粉黛,也未戴任何首饰头面。她头上用生麻束起头发,梳作丧髻,身穿用最粗的生麻布制的丧服,分上下两身,上衣名衰,下裙名裳。丧服接口断处皆外露不缉边,意为毫不掩饰以尽哀痛。因高蝉儿尚未出嫁,所以服的是五服中最重的斩衰,服期三年。就见她此刻双手紧攥为拳,面上泪如泉涌。就在几天以前,有一只喜鹊在不知何故竟然在高府前庭当中的地上筑了一个巢。高家人小心地将鸟巢移到旁边的大树上,那只喜鹊却固执地在原地继续筑巢。如是三次,高家人都深以为怪。就见使者将手中的木匣轻轻放在庭院当中,所位却恰恰是前几天那只喜鹊筑巢之处。高府诸人见了无不痛哭失声,“魂兮归来……”高蝉儿忍住悲声,上前对着木匣大礼拜了三拜,然后打开木匣,捧出高敖曹的首级。却见高敖曹面目如生,高蝉儿才得哀呼一声,“父亲!”竟已昏了过去……数日后,高敖曹被盛礼安葬。东魏皇帝和高欢皆遣使到场致祭。
葬礼之后,高夫人张氏却每晚见到高敖曹走进家中,面貌衣着就如同生前一样。高敖曹每日入夜即来,只在堂上端坐,一语不发,天明而去。奇怪的是,只有张氏能够看到他,其他人却从未见过,只有家中的狗每次跟着他狂叫不已。
高府焚香致祭,并延请高僧诵经超度,用尽诸般办法,可高敖曹依旧夜来旦去。每次听到狗叫,高府上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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