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弟(1/2)
两条各自延伸出去的土路,右边一个通往西域更西,左边一个通往出路。
溯源回追,两条土路殊途同归汇聚成一条,路的两边种植着树木,翠绿欲滴。树木虚掩着什么东西,拨开树荫一探,发现一间院子,门口顶挂着金匾,上书三个大字:
青竹庄。
谈氏宗主,西域一富的谈青龙的府邸是如此隐秘,这和他在西域如雷贯耳的名气却不匹配。营造出一种独有的矫情——好似市井之人强装不世隐士,好似穷酸儒客硬撑风流才子,是让人作呕的。
门口的下人正在悉心地清扫着每一层台阶,正当他感慨这太阳毒辣,工作又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马蹄声。下人忙将扫帚放在一边,向外面走了几步。只见四匹快马踏着风尘从左边那条土路而来,他将眼睛一眯,见打首那人无论是身型还是装扮都像极了出远门的二少爷,待四匹马又近了些,他好好确定了一番后,发疯般地跑回去,扯开嗓子大喊:
“老爷!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
谈青龙此时已经是年过不惑,双鬓打白。正在寝房里坐着调息养神,听见外面的叫声皱眉道:“这阿五也真是的,鬼哭狼嚎个什么。”刚想训斥他一番,却不经意听见了什么“少爷回来了”这样的句子。他随即一震,喜想:“莫非是行歌回来了?”急忙着好衣服,迎了出去。
一出门只见庭院里停着四匹高头大马,而谈正南和三个家仆正和围观而上的家仆相谈甚欢。当爹的见自己儿子出了趟远门,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但现在见他一切都好,也就安心,取而代之的倒是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谈正南虽然非谈青龙亲生骨肉,但是个性淑均、待人宽厚温和。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君子,只是喜书恶武,对武功的造诣也是浅浅一层。不及长子谈行歌那样骁勇。
谈青龙这么些年来对待谈正南和谈行歌一直是一视同仁,他心中既怀有对王却淑的愧疚,又有对李妈的承诺。随着李绝情扬名天下,谈青龙的心情是悲喜交加,同时又开始痛恨鬼神之说,将之前孝敬道观寺庙的香火钱全部撤了。他认为正是当年那个道士说什么“血光之灾”才让他鬼使神差的放弃了自己的骨肉。
谈正南的目光透过围绕的人群,看见了背手站立一边的父亲,当即拨开众人,走到谈青龙面前,喊道:“爹!”
谈青龙欣慰的看看他,将手在他头顶摸摸,又平移向自己。发现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了,又看看儿子的脸。感到熟悉又陌生,这一趟出去回来不过个把月,但谈青龙却觉得相见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忽然,谈青龙的视线里,谈正南的脸忽然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张他从来也没见过的脸。那张脸上的眉眼和自己颇为相似,嘴唇鼻子又十分像王却淑的。他一个激灵,“绝情”二字都已经滑到嘴边了。
谈正南见父亲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笑道:“怎么了爹?你不认得孩儿了?”
谈青龙这才反应过来,方前的幻象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脸又成了谈正南的,为了不引起谈正南的胡乱猜测,只能强笑道:“没,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你,见你长高长壮实了。”
谈正南觉得父亲有点奇怪,道:“怎么了爹?有什么事吗?”
谈青龙连忙岔开话题道:“没,没什么事。有话晚饭再说也不迟,你快回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裳,等下去找你娘。”说着便转过身,有些迟钝的走回了屋子。
谈正南虽然觉得父亲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再追问。听他刚才那一席话忙把衣襟抓起来凑到鼻子跟前一闻,果然是有味道了。忙冲着身边的老妈子道:“胡姨,有劳您给我打盆热汤了。”那老妈子点点头,就去拾掇柴火忙着烧水了。
谈正南的房间被挑选着建造在了竹园前一块儿,屋子后面花团锦簇。再往后看可以发现层层青叠叠绿。正是谈青龙的竹子了,时隔十五年左右,这竹子长得依然挺拔茂盛。
谈正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这一切未曾有变的光景,心里不禁感到一股轻松。当即坐在床上除下了鞋袜。脚刚从靴子里抽出,谈正南就迫不及待的将身子往后一靠,顿觉床褥绵软舒适,整个人瘫倒在了床上。他闭上眼,只感觉春风拂面、花香醉人。
谈正南在床上躺着望天花板发呆,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他侧过头喊道:“进来吧,门没关!”
门“吱啦~”地被推开了,进来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模样瞧着像二十多岁。脸是精雕细琢自成玉,眉是柳弯弯,眼是情脉脉。看着那张美丽的脸,温润著此、冷漠著此、拒人千里著此、生死相随著此。
一抹魅笑杀人刀,三千青丝绕肠愁。
谈正南一看她就来了精神,上去将她抱住喊道:“娘!孩儿正想着去找您呢。”
那女子便是王却淑了,虽然看着更像是谈正南的姐姐。她轻轻地笑着,拍拍谈正南的背道:“南儿啊,这趟回来,渴着没有?饿着没有?”
谈正南笑着收回手道:“娘,孩儿啊,吃得好睡得好。爹刚才都说我又长个了。”
王却淑看着谈正南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想起不久前的他就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次冒险。但感时光愁人,一切流逝的飞快。拉他到床边坐下,笑盈盈地道:“你这回啊,可要好好的给我说说你发生了什么。”
谈正南倒也机灵,既然母亲要他说,他就说。只是将关于李绝情的部分完全省去不说,他要让这段变成在晚餐上的下酒菜。至于回来的路上偶遇的那公子哥,谈正南也不准备说。那公子哥实在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波澜。
谈正南眉飞色舞的说着,这期间王却淑就微笑着听他说话,又会时不时地提出些意见。当谈正南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她也会捂嘴浅笑。
谈正南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只听外面传来胡姨的声音道:“少爷!都给您备好了!”
王却淑笑着道:“那就快去冲洗一下吧,娘先回屋了。”说罢轻伸细腰,迈起款步走了出门,红袖一招,虚掩着的门就被送开了,再回首,佳人已远。
谈正南也连忙急急躁躁地往浴房赶,那儿可是有一盆轻松解乏的药浴在等他,浑身泡沁透后出来别提多美了。
...
在谈正南享受的这段时间,家里下人已经开始忙活着整顿酒饭了。身粗力壮的男人们劈柴挑水,女人们则都三五一组的洗菜割肉。所有人为了晚餐而忙活。在这种家庭里生活,你很难会缺失什么幸福感。
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谈正南已经闻见了菜香,再昂头一看发现日已暮沉,金色余晖照在雪峰上染成糖人。整个青竹庄也都带上了近人意的金黄。
山上远眺,此刻青竹庄柔意尽现,炊烟阵阵举天。如果是什么是幸福,应该就是死在这样的阳光下吧。
谈正南倒是个十分感性的人,他见这金日西落,所散发出的光弱而浅。心想:“任何时代都会过去,任何的太阳都不会永久燃烧。”
当时代翻篇,英雄落幕,这一丝弱而浅的光,便是他们留给这片血与火的大地最后的温柔。
天色渐昏暗下来,奔波的下人也已经停了脚。此时的谈家正厅上,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椅子绕桌而放,桌上摆着不多不少的十碟子菜。素有豆瓜,荤有鱼肉,酒是十年杜康。
戌时到,三人尽皆入座。谈正南这时候才察觉出不对道:“我大娘呢?”
所谓大娘指的自然是伊如婉了,谈青龙刚刚落座,听见谈正南的这个问题脸色一沉道:“你大娘身体不舒服,回娘家了。”
谈正南正觉得这话有问题,身体不舒服送回家是为的调养,可哪里能比青竹庄更适合调养?且不说伊如婉娘家是否和青竹庄一般阔,拥有如此多的下人奴仆,就算是如此。西域离中原还有好大一段路呢,要是图什么中原医生,派人从中原往西域拉一个回来便好了。何必费那些力气,受那旅途劳顿之苦。
他刚想发问却见谈青龙斩钉截铁地道:“吃饭先。”随后夹起一筷头玲珑时季豆,送往嘴里。
这玲珑时季豆是谈青龙琢磨三日出来的菜,谈青龙生性爱美食,犹其爱钻研思考。琢磨着新菜品的工序和旧菜品的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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