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交错(1/2)
李绝情既然已经做下这决定,所需的就仅仅剩付诸予行动,次日,众人分道扬镳,李绝情田小娟他们领一百兵卒,已是到了码头,樊志则带人送行。
这日清早,风静水平,实是出海的好天气,大船早早被漆过一遍,这时停泊岸边,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可疑踪迹,兵卒则也都改换了水手货郎的衣服,粗布敞衣,各自倚杆休息。
李绝情和田小娟则打扮成在海上做生意的商客夫妇,李绝情身形原本高大,此时刻意佝偻着背,脸上细纹白发只消得随便一改,看上去倒也不甚违和。
只是是苦了田小娟,在海上跑的人物无论男女,脸上若没有些风吹日晒的痕迹,端的是马脚自露不必拆,可她一张俏脸儿里里外透着水灵,看着根本也不像在海上讨饭吃的。为此她煞费苦心,先是用画趣÷阁在脸上画了两至三道不大不小的伤口,透着暗红,这样的好处一是不容易被参破,二是自己脸上看着丑陋,别人极易心生厌恶。往往看上个一两眼就不愿再脏眼。
耗费完这功夫,她随即又在嘴角边点了颗黑黑的痣,鬓发整梳成老太状,在头脸上的首饰也是极尽奢靡,乍一看,整个人眼里眉里无不都在刻意营造一种暴发户的氛围。
说完容貌,田小娟又不知从哪儿整得着一身朱红色长锦衣,将全身遮蔽得严严实实,只露双官靴在外面。洁白无瑕的手上则是添了副玉镯子,田小娟平时不喜穿金戴银,毕竟和她女捕头雷厉风行的风格不符,可眼下为了装的尽像些,她是豁了出去。
她在做这化装时边穿边骂,一会儿是抱怨这镯子束手,一会儿又咒骂这钗子挑选得土气不称合她心意,总之是啰啰嗦嗦了半个时辰之久,李绝情就在船舱外待着一直没敢出声,却还是在心里忍不住窃笑。等田小娟千呼万唤始出来时,他终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田小娟又羞又怒,抡起拳头就打,李绝情吃了一顿老拳,这才是安静下来。
码头上人人不得闲,手里忙着自己的活计,在一片喧哗声里,李绝情和田小娟并肩而立,面朝着樊志。三人在此分别之际,说些话语。
田小娟这时在手下刻意学着些显富气的手势,边做边道:“樊帮主,货物都备好了?”
樊志笑道:“三百斤私盐,全放船里装箱备好了,过关用的假文书也都伪造齐全了。您二位此行走得必定坦荡无阻。”
李绝情点点头,挽住樊志胳膊,随即又拍了拍他肩膀以资鼓励,道:“樊帮主,有劳了。”
樊志立刻眉花眼笑,一个劲地点头道:“蒙将军赞赏,属下受宠若惊,此后定会更加勤勉克己,哪怕粉身碎骨也是无所畏惧。”
李绝情微一皱眉,他听见樊志这话有安心有欣慰,但同样也有着些自责和怀疑,心想:“樊帮主赤胆义心固然难得,但这般轻生重道,倒也失了谋略,系匹夫所为了。”
李绝情还没来得及向樊志阐明这点,就听见船上的岳靖悟扒在栏杆上,喊道:“将军!军师!咱们该走了!”
李绝情听见岳靖悟喊声,微微一怔,随即冲身边田小娟一笑,道:“怎么想的?还给自己自封个军师?”
田小娟脸色娇红,羞嗔道:“呿,我不叫自己军师,难道要别人叫我将军夫人吗?”
李绝情坏笑道:“那也不错啊,又怎么了?”
田小娟撅嘴哼一声,自觉这事难堪讲得出口,气冲冲地转身上船去了,李绝情无暇顾她,自己倒也转过头来对樊志行礼道:“樊帮主,我这便要走了,这镇守大任便托付与你了,你...你且量力而行就是。”
他原意是想说“你应全力以赴”,可后来将这话反复咀嚼了几番,觉得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慷别人之慨,鼓动其行些以生践信之事,便择了这听起来中性至极的答案。
樊志一愣,随后却退后一步,在李绝情疑惑至极的眼光里抖抖衣裳,双膝一倒,竟然就在李绝情面前跪了下来,李绝情震惊之余也不忘去扶他,却见樊志将双臂挽搭,自行将头微颔,深深一拜行到底。
樊志头抵着地,声如洪钟道:“属下愿以此身固守疆域,血肉做铠,灵神为刃。生守我军万世基业,死佑将军威福齐天,与日月同辉,与泰山齐寿!”
李绝情被他这一番话震撼得不知做何表达,只能是扶他起来,同样热血激昂,道:“樊帮主何须如此?在我看来,这万顷宝岛也不抵将军这天人气概,古有曹孟德六将赤兔留关公,今日这宝岛,若是失了樊帮主,也不过是一片土地,何德何能敢称‘宝岛’?”
说到这儿,他伸手挽过樊志,对着船上众人高声道:“樊帮主乃军中楷模,众士卒自当立而效之!”
船上众人也振臂高呼道:“樊帮主!”
樊志再没有言语,他却在心里埋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
“豁出这条命去,也得守住这岛才是!”
二人随后分别,樊志注视着那条承载着御国军未来的大船越驶越远,逐渐黯然不见。
日初升,人寂落。晨暮以为何?缥缈昏暗,难辨善恶。今立畔远眺,碧煦泼墨,千里烟波,天水共一色!
李绝情上船去,心情却似被搅乱的涟漪般久久不能复原,田小娟注意到了他神游天外,于是走到他身边,道:“掌柜的,看什么呢?”
李绝情觉得奇怪,正欲问:“你为什么叫我掌柜的...”这一低头却瞧见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同时又感觉到田小娟素手搭在自己脊背上,登时恍然大悟,便弓腰驼背,有气无力地道:“夫人啊...咱们这趟可能捞到趣÷阁不菲的油水啊。”
田小娟格格笑道:“是,掌柜的,挣到钱了,你可得给我换身新衣服啊。”说到这儿双眸粲如星火,正一眨一眨地瞧着李绝情。
李绝情瞧见她眼中闪闪,知晓她此时触了真情,自己也不禁道:“好,待这风波过去,我每天给你换一身新衣服。”
田小娟嘤咛一声,扑到他怀里,脑袋倚着他的肩膀。而来来往往的士兵们却都熟视无睹,各自聊天闲喧。
时间过得快不可言,在海上经过了几天看似漫无目的的漂泊后,船马上就要行驶到云南了。
在被田小娟告知了还有一日海程之后,这天晚上,李绝情也无睡意,正当他在船舱里躺的平稳发呆时,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兵戈相击发出锃锃的声音。他立刻来了精神,翻身下榻,披了件褂子,从船舱里走了上去。
一出舱,李绝情却听得一阵熟悉的笑声,他心里疑惑,上甲板上一望,只见十几个肩宽背粗的汉子穿了一身夜行服,手上亮着单刀,刀刃则都搭在被挟持的士兵脖颈上,而另有数十个没有被控制的士兵,都忌惮他们动手,持兵刃在手退在一侧,不敢逼进。
李绝情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在海上作乱的贼寇们。他抬头一看,天昏雾浓,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再好也不过的动手时机了。而他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就瞧见了那批贼子中的枭首,他一脸横肉,手上单刀更是磨的雪亮,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也是一道炫目的风景线。
李绝情笑着拱手上前道:“各位大哥!”
他这一嗓子将敌和友纷纷吓了一跳,众兵士回过头,瞧见了李绝情,都好像看见了救星那样,兴奋不已地道:
“将...”
“嘘!”李绝情皱着眉头,将手放在食指上,喝止了他们,道:“没一点主仆之分,在外面喊我真名干什么?”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将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那匪首这时也大摇大摆地向李绝情走来,上下打量几眼道:
“你是做什么的?”
李绝情有心和这些人玩玩儿,微微低头,恭敬地道:“禀英雄,小人姓蒋,名旺。是在海上做私盐生意的,这次出来的紧急,若是在各位爷这儿差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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