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2）

肖杨淡淡地说，

“我喜欢能让自己跳脱出原有生活状态的活动，旅行对我来说最具有吸引力的不是去各种地方看景点，而是这个过程带来的完全不同的体验，户外运动也一样。何况滑雪也不算极限运动，比较温和适合女生。”

颜叙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要邀她这么个拖油瓶一起来，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好像直觉告诉她，那两个本来计划同游的朋友从头到尾都是他编出来的幌子，却没有说穿一个道理。

“哎，是不是该换你来说点什么了。”肖杨忽然把话题转向了她，

“比如，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去读土木工程，学了四年还不够，还要大老远跑来荷兰读研？”

噗嗤一声，颜叙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却不禁感到一丝悲凉。

几乎每个人都要问她一遍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想不开来学这么个专业，说得好像女生学经济金融传媒新闻小语种天经地义，搞工程尤其是土木工程就活该是女屌丝一样。

她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一个女生怎么会去学土木，当然是落榜了——

也不能说那么夸张，只是离第一志愿差了3分而已。

当年一心想着要去学建筑设计，至于后面的备选其实也没多考虑，我根本没想过会考不上。

同济最好的专业就是建筑和土木，说实话我当初一直以为这两者是一个东西，都是造房子嘛。进去之后才发现完全是天壤之别。

原本是打算毕业以后去美国换个专业读研的，结果大四阴差阳错来荷兰交流了一学期，竟然觉得代尔夫特理工的建筑工程系课程体系还不错，兼顾了结构的实用性和设计的基本思想，就接着读下去了。”

“阴差阳错？”

肖杨细细玩味着这个词，像是敏锐地察觉了什么蛛丝马迹，

“怎么说？”

颜叙不知该怎么回答。

当初她一心想着去美国，还认真地纠结过好一阵是去气候宜人温暖如春的西海岸，还是常春藤名校林立的东部。

直到徐明宇的离开改变了这一切。

刚上大学那会儿颜叙还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高考失利之后依旧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天背着纸板画趣÷阁去建筑学院蹭课听，志当存高远地想着要申请转专业。

结果一学期下来素描速写的基本功是学到了，其他专业课也都不差，却偏偏死在了大学化学上——

按照同济一板一眼的规定，挂了任何一门课的学生都不再享有转专业的资格。

为此颜叙懊恼了好半天，化学果然是她这辈子的宿敌，看来是天注定和建筑设计无缘。

然而世上万物往往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做过的每一件事、走过的每一段路都不会是白费心思，潜移默化中许多的结果早已悄然改写。

虽然逃离土木大军的计划败下了阵，却也给颜叙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徐明宇是同济建筑系的学长，设计犀利能力出众深得导师的一致好评，为人却分外低调谦逊，不爱主动和女孩搭讪，有女生前来搭话挑逗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斯斯文文礼貌大方。

对于不喜社交对窗外事漠不关心的颜叙来说，若不是目标明确厚着脸皮来蹭课，怕是在同济待上再多年都不会认识这个当时学院里最出挑的男生，更不曾想到自己没能如愿读设计，却找了个学建筑的男朋友。

在先行一年毕业之后徐明宇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读研，离开之前信誓旦旦地说等着颜叙去和他汇合。

然而就在异国寥寥数月之后，有一天他向颜叙摊牌自己精神出轨爱上了同班另一个女生，三年的感情就此划上句号。也就是从那时起，去美国也从她曾经深信不疑的唯一选项变成了候选待定。

而肖杨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一脸怂恿而期待地盯着她。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揭伤疤的准备：

“是因为我当时的男朋友……”

“OK，不用说下去了。”

刚听了个开头肖杨就直接喊了停，颜叙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并不是很情愿提这段过往，但他也不用把对她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这一点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如果是你的情史那就不必讲了，这是个人隐私。何况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肖杨一本正经却又甚是轻松地说。

颜叙惊异于他豁达的态度，愣了好一会儿。

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肖杨不由又觉好笑，弯着眼对她说：

“哎，我发现你也不是不苟言笑，只是不容易被逗乐而且脸部表情不明显，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脸严肃跟谁都欠你钱似的。”

“不好意思，天生长了张面瘫脸，让您看着难受了。”

颜叙没好气地说。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这姑娘怎么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最近才发现其实熟了以后你话也挺多的，嘴还特别毒。”

他不知死活地继续总结着，

“不过，我喜欢。”

颜叙没有接话，装作没有听到。肖杨也没有再往下说，回过头去静静望着漆黑深邃的星空。

隔壁响起了音乐声，很悠扬舒缓的节奏，映衬着这静谧祥和的夜分外柔和。

“想什么呢？”

见肖杨微笑看着她，颜叙好奇问道。

“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一刻，很美好。”

肖杨咧开嘴笑得甚是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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