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2）

一个年轻人推开木门，甩着外套，跌跌撞撞的走进地下车库。

夜晚的车库，周围没有任何人，悄无声息，以至于他所穿的皮鞋接触地面时，发出‘哒哒’的声响，听来格外显耳，久久回荡。

白灼的节能灯，或许是因为接触不良，时不时‘唰唰’闪烁，年轻人七倒八歪的朝前走着，浑然不知，身后跟了个人，他一身黑色皮衣，头盔遮面，戴着黑色皮质手套，左手拖着一根铁棍，不急不缓的跟着。

在路虎车前，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摇摇晃晃的在原地徘徊，手不停的翻着裤兜、衣兜，找了半天，掏出钥匙，可手一抖又掉地上了。

弯腰捡时，一双黑色军用登山靴闯进了他的视线，抬头望去，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被对方打晕了。

黑衣人嘴角微翘，抓起年轻人的脚，直接扔进了后备箱里，他似乎不满足于此，抡起铁棍一连砸了十几辆豪车，瞬间它们的警报器响起，停车场变得格外热闹。

张开双臂，踩着轻松的步伐，黑衣人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突然，他面对监控，缓缓抬起右手，临空握成拳，迅速反手大拇指朝下。

晨曦，柔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掠拂着萧楠的脸颊，恍惚间，她扭动了下身子，办公椅也随之动了下，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惊醒了。

望着办公桌上摊放的资料，她戴上眼镜，端起茶杯，发现里面装着牛奶，上头贴着一张：我先回办公室了，醒来，微我。

站在窗前，萧楠抿了口，把杯子放在窗沿上，眺望着远处的楼宇，满脸倦容，懒洋洋的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掏出手机，发送道：靳先生，你在做什么？有空一起出去跑两圈吗？醒醒神……

时隔三四分钟，萧楠见他没回，刚打开界面，只见他的状态是输入，等了会，跳出一条：在操练场，你过来吧！

OK！她秒回了条。

换了衣服鞋，直奔操练场，她没想到靳墨已经在了，白色的T恤衫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缓缓靠近，发梢间挂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着彩色的光晕，看着他嘴角浮现出的笑意，一种暖意莫名袭上心头。

“靳先生还能继续吗？”

“愿意奉陪。”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漫步跑着，跑了半圈，萧楠率先问道：“慕连升找到了吗？”

“萧医生，面对着大好的阳光，谈公事，有点煞风景了。”靳墨迁就着萧楠的步伐，扭头看了眼，见她一本正经，妥协道：“能派出的人都派出去了，能查的监控也都查了，我们就是没发现慕连升踪迹，他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视频拍摄地，你们找到了吗？”萧楠停下步伐。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刹车，靳墨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跑出了两三步才缓缓停下，转身，点头道：“说来惭愧，那个地方还是网友爆料，我们才找到的：半岛香缇别墅，D区20栋。”

她注意到靳墨在说到‘网友’的时候，语气加重了，充满一种无奈。

靳墨用衣衫擦拭着汗水，见萧楠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知晓她想问啥，闷声道：“网友的IP，包括视频发布者的IP，王珂都已经查过，就在那套别墅里。”

深吸了口气，他又道：“陈天带人赶到时，屋里空无一人，客厅里白纸条乱飞。”靳墨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后，直接给萧楠，“最可气的是整个别墅区都没装监控，物业的人说什么是为了保护业主的个人隐私。哎，不过，有个保安说在慕连升疯疯癫癫跑去出后，大概隔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有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闯闸离开，因为天黑，又加上对方戴着头盔，没看清长相。”

滑动着照片，萧楠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哦，对了，我们在二楼的衣柜、抽屉和床底，搜出了上千万的钱，督察办和纪检委已经成立专案小组，正式介入此案了。”靳墨接过手机，微笑道：“这，公事谈完了，咱们该谈谈早餐的事吧？一天之计可在于晨啊！”

“听说食堂里的肉饼不错，唔，要不……”未等靳墨做出任何反应，萧楠大步朝前走，她背对着他，挥手道：“走，我请客！”

追上前，靳墨牵住了她的手，眉头微蹙，恩声道：“萧医生，下回咱们能换个约会的地方吗？”

“唔，那，办公室？”萧楠侧头见他摇着头，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喜欢解剖室？靳先生的口味几时变重了。”说罢，她就挣脱开他的手，一溜烟跑走了。

“喂！你，等等我。”靳墨紧跟其后，两人说笑着走进了食堂，“要不，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萧楠站在窗口前，点了馄饨和肉饼，趁着师傅装盘之际，扭头道：“多事之秋，靳队还有闲情看电影，你就不怕严叔叔和专案组的人找你麻烦？”

“上吊也得喘口气。”靳墨接过托盘，“更何况现在这局面，着急也无可奈何，主动权也没在我们手里，挨打的滋味真心不好受。”他侧过头，小声道：“于公于私，萧医生不该安慰一下我这颗受伤的心吗？”

“又贫嘴！”萧楠宛然一笑。

对面而坐，萧楠掰着饼皮，提议道：“如果今天下班早，要不就去‘好久不见’坐坐，我还挺喜欢那儿的氛围。”

“也行。”靳墨点了下头。

话音刚落，靳墨的手机就响起了，是严局。

接通后，他按下免提，那头响起严局浑厚的嗓音：“有事找你，半个小时后，你在办公室里等我。”

“恩，知道。”

这头电话刚挂，萧楠的手机就震动上了，相类似的话语再次上演。

两人匆匆吃完早餐，各回各的办公室。

如约赶到时，萧楠见到除了严局和靳墨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年长的她认得，省厅办公室副主任孙超雨，至于他旁边那个人，直至严局介绍，她才知晓：岗山派出所所长陈礼。

五人围坐在茶几旁，只听得严局指名道姓道：“陈礼，你把情况说说。”

“好，昨晚，我们接警出现场，原本以为是一起简单的财务损坏案，可在调看监控视频时发现……”他打开平板，指着其中一段视频，道：“他在故意损坏车辆前，打晕了一个人。”

“有完整的视频吗？”靳墨问。

陈礼点了下头，点开另一段视频。

事发经过，清楚的展现开，看到黑衣人手舞足蹈的模样，萧楠读到享受和兴奋，尤其是最后一个手势，充满了鄙视和挑衅。

“受害人的身份核实了吗？”靳墨长腿叠放。

“他是我外孙柯舜同。”

闻言，萧楠的目光投向了孙超雨，第一反应：难道他和六年前的事有关？可看到依靠着沙发，镇定自若，不像是装出来的。

反复看着视频，萧楠在肢解黑衣人的每一个动作，若他和之前的是同一个人，绑了人之后，必然会采取行动，抬眸，看向孙超雨：“您有接到过勒索电话或是信件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

说完，孙超雨摸了下颈部，表面平和，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回想今早接的那个电话，联想到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不寒而栗，可那件事他又不能说，也说不得。

接下来的谈话，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所有问题皆是按照流程走。

送走两人，严局问：“你们怎么看？”

“孙副主任撒谎了！”萧楠见他俩看着自己，笑道：“刚刚我问勒索电话时，他的回答看似干脆，可潜意识摸颈部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停顿下，她推测道：“或许他也和六年前的案子有关。”

“那，绑人案和先前的暂时做并案处理。”严局抿了口茶，问：“慕连升找到了吗？”

靳墨摇了下头，揣测道：“不过，按照凶犯先前的套路，接下来，他会把慕连升放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只要他一露出头，有所动作，我有信心能够抓住他。”

话音刚落，陈天就闯了进来，指着外头的电视机，“老大，有情况……”

严、靳、萧三人前后离开小办公室，他们看到慕连升站在一个天台上，不停的往下撒钱，嘴里好似好在说什么。

未等严局开口，靳墨给陈天使了个眼色，他们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回过神，萧楠快步追赶，在大院门口，恰好遇到从停车场里驶出的车，车子急停，钻进后座，门还没来得及，车子就开动了。

国美大厦。

他们赶到的时候，底下围着越聚越多，纷纷抢着捡钱，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员虽然拉起了警戒线，可架不住贪钱的人起哄围堵。

“王所，情况怎么样？”

“消防队的人已经上去了，可天台的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撞都不开。”王所指着旁边的云梯，摇头道：“楼层太高了，那玩意也派不上用场。”

楼下的人一筹莫展，楼上的慕连升开始在护栏上走了起来，时而大笑，时而哭泣，突然狂吼道：“我也想当一个好警察，想恪尽职守，想……”他摇摇晃晃的走着，手指指着远方，“想有什么用？啊，他们一个个都逼我，一个个都在压我，六年前用官职压我，三年用钱压我，呵，权高钱多，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稀罕，也不怕。”

萧楠见慕连升弯腰，坐在护栏上，开始掩面痛哭。

听到对讲机传来“门被撞开”的同时，慕连升张开双臂，身子前倾，‘砰’的一声摔在了众人跟前，靳墨下意识的将萧楠揽进怀里。

萧楠见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身子抖动了几下，他的眉头紧皱，脸颊却露出了诧异之容，瞪大双眼，伸出手，好似想抓什么东西，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话。

靠近，萧楠探测着脉搏，又翻开眼皮，见他的瞳孔渐渐散大，扭头道：“已经死亡。”在初步尸检过程中，她发现慕连升的颈部有一颗铅弹。

抬头环顾四周高楼，只听得靳墨道：“铅弹并不是从侧面垂直打在他身上的，而是形成了一个45度的偏角。”他伸手侧着风向，站起身：“东南风。”他很快就锁定目标，一栋建筑体，二话没说，朝那栋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