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从KTV出来已经十点多了,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
越海喝得多,走在最前面,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开始撕心裂肺地唱《离歌》,后面一帮子喝得也不少,大声跟着起哄。
丁辰是最清醒的,无奈地帮他们叫了车。他一个个安排着送回去后,回过头去就看到宋一别靠着门口的柱子,手里拿着烟,却未有抽,只是眼睛微微眯着,朝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看。
丁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浓稠的夜色中亮着星星点点的人家,暖黄色的光将母亲走来走去地哄臂弯里的孩子的身影轻轻打在窗上。
他知道宋一别家的事,不免叹了口气。
“走了?”丁辰走过去,拍了拍宋一别的肩膀。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宋一别也喝了不少酒,此刻眼睛有些血红。他弹了弹烟灰,直起身子,往反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宋一别觉得脖子上已经爬满了细细的汗,可他仍旧不想停下来,也没办法停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冰冷的医院里,戴着口罩的医生不带一丝情绪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又或许那语调和神情都是带着遗憾和抱歉的,可宋一别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
同样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季,他靠着医院的墙慢慢地滑坐到冰凉的地面上,拿着手里的病危通知书,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最后已经完全无法认识上面的字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宋一别都没办法相信母亲的死亡。
餐桌上他还是会让宋姨准备两副碗筷,宋褚回来的时候就三副;晚上睡觉之前他还是照常跑到母亲的房间门口,敲敲门,然后说晚安;宋姨问他想吃什么,他说,吃清淡一点吧,母亲还怀着妹妹,她喜欢的麻辣豆腐要以后才能做。
直到某天晚上,洗着洗着澡,宋一别忽然就停下来,慢慢地弯下身子抱住了自己。头顶上不断地有淋浴落下来,水流顺着头发、鼻尖、下颔往下滑,他哭得颤抖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宋一别已经走到徐说楼下了。
宋一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他只知道,他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公寓里,靠着电视机制造生气。
夜已经很深了,只有一两户人家还亮着灯。
宋一别站在灰蒙蒙的路灯下,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幢楼的灯也都灭了。他活动了下已经发麻的双腿,慢悠悠地往巷子外走。
马路对面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收银员打着哈欠,看上去已经很困了,但还是费力地看着手机。
宋一别买了瓶矿泉水,想了想又在结账的地方拿了盒巧克力。他付了钱,然后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扭开矿泉水喝了几口,又放回桌上,没有动旁边的巧克力。
宋一别就在那样安静地坐了整宿。
好像也没过多久,天就亮了。
外面又开始热闹起来,有汽车的鸣笛夹杂着犬吠鸡鸣,还有晨练交谈的老年人挥动着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晚没睡的缘故,宋一别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分裂成两部分,一边头痛欲裂,一边无比清醒。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桌上的巧克力塞进裤兜里,走出便利店后又在旁边的下水道管处用矿泉水涮了涮口,才往一家馄饨店走去。
“诶,小说,又来吃馄饨啦?”刚把一碗馄饨放到客人桌子上,准备往厨房走的老板看到进门的徐说,笑着招呼。
“张叔早上好啊。”徐说边打招呼边往里走,顺势扫视了下店里,眼下人挺多的,挤满了小小的店铺。
终于找到一个空座,她立马往那边走,“还是老样子,谢谢张叔。”
“好嘞。”
徐说在空位上坐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拿起一对筷子掰开,不经意间抬起头,却愣住了。
宋一别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撑着脑袋,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徐说还在思考以自己和宋一别的关系,也不知道适不适合打招呼,便也愣愣地回看着对方。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张叔的声音,他把馄饨端到徐说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尝尝,是不是够辣。”
徐说看着满满的红油和辣椒,迫不及待地吃了一个,然后冲张叔竖了个大拇指,张叔便得意地哼着歌又往厨房里走去了。
徐说已经很饿了,便狼吞虎咽地一连吃了好几个,等她辣得冒汗的时候,才咕噜咕噜地拿起一边的杯子大喝了几口水。
尴尬的是,她又看到对面的宋一别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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