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是夜。

冷霜正在观察后厨女人的情况，忽然粗眉一挑：“掌柜的，你没事来钱家房顶做什么？”

林尽染垂手而立，凤眼冷然，没有理会冷霜打趣的话语。

此时正值深夜，子时刚过，弯月悄悄挂上枝头。

西风城内，北风刮过，万籁俱寂。

静谧的钱府里头，忽有了一抹亮光，昏黄的灯笼映出了来人臃肿的身形。

林尽染满眼寒色，凤眼紧盯着眼前踉踉跄跄、行迹可疑的女人。

大肚子的女人走两步便扭一回脸，谨慎的看看身后有没有人，接着拿出了钥匙，小心的打开了钱府大门，迈着肿胀的腿慢慢的往东边挪去。

夜里凉风拂面，女人手上的灯笼被吹得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因怀了身子，女人走得极慢，走两步便用手撑着腰歇息片刻，又擦了擦满脸的虚汗，一刻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女人把灯笼往门口一放，手指微扣，敲了敲面前的木门。

过了一刻钟，门才发出“吱呀”的撕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的回荡着。

开门的男人一脸不耐烦，拢了拢被风吹得狂乱的头发：“大半夜的把我吵醒，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

女人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柔声道：“今天下午那个少女，现在在何处？”

男人用手撑着下巴，皱着眉想了会：“原本想把她丢进水里，看她长得不错，还能卖点钱，就送去西城口的春花院了。”

女人双手握拳，神色激动：“她身上可是有几千两银票啊！”

若是能把银票拿到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便吃穿不愁了。

男人轻抬起面前孕妇的下巴，手指用力捏紧：“春花院收人是要净身的，那个女人身上只有五十几两银子，我不管谁告诉你的假消息，但是——。”

猛地松开禁锢的手指，男人寒声道：“那个女人知道我们的秘密，若是我们偷情的消息被人发现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能陪我去死。”

木门在眼前“吱呀”一声合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女人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呜咽出声。

她的脚旁，还放着那盏灯笼，若明若暗的，缓缓滚落了一滴烛泪。

屋顶上，林尽染轻嗤一声，对身后的冷霜道：“你留在这里，把这位夫人护送到钱家。”

自己足尖轻点，往西城口方向奔去。

***

西城口的春花院比西市弄花坊、东市沈记更为繁华，院主何梦容貌艳丽，身姿妩媚，背后不知有什么背景，仅以一人之力便独占了西风城的勾栏生意。

春花院里面的女子可以自己选择卖艺还是卖身，吃得饱，穿的暖，赚的还多。

只是春花院收人严苛，虽然应招的人多得厅堂都装不下，但符合要求的女子却是凤毛麟角。

若是春花院有了新人，那可比吃上弄花坊的点心还让男人们激动。

按了按刺痛的额角，沈鱼抬起沉重的眼皮。

入眼便是一个艳丽的粉衣少女，一双狐媚眼上下盯着她瞧。

“嬷嬷说送来了一个新的俏娘子，我还赶着来看。”何梦撩人的眼眸中难掩失望，“没想到这人却是沈姑娘。”

沈鱼蒙汗药药效还没过，强撑着脑袋，嘴上却是没输：“若不是被下了药，春花院我可是踏都不愿踏进来一步的。”

看着好友狼狈的模样，何梦红艳艳的唇噗嗤一笑：“没想到恶贯满盈的沈姑娘也有吃瘪的时候。”

沈鱼轻哼一声：“谁能想到大肚子的女人送来的水里都掺了蒙汗药。”

何梦拍了拍手，身后的丫鬟便拿来了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

沈鱼没心思理会这些，把丝绒薄被盖过脸，困倦的阖上了眼。

何梦的手不停的摇晃着沈鱼的肩膀，甚至恶劣的捏住沈鱼的小巧的鼻子。

沈鱼伸手恼怒的把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拍掉了。

“今天的客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这春花院来了个貌美的雏儿。”

沈鱼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杏眼惺忪：“那又与我何干？”

涂着红寇的手指轻点沈鱼的额心：“你要给我救场。”

沈鱼挑了挑眉，眼睛里满是不耐。

何梦坐在床榻上，红唇一开一合的：“像李公子这样脑袋不灵光、钱却不少的客人可不多，你今天要是敢砸了我春花院的招牌，可别怪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鱼杏眼满是讥讽：“我砸的你的东西还少？”

何梦见硬的不行，便软了声调：“好鱼儿，帮姐姐这个忙罢，那李公子整日来春花院，院里的美人可是比我知道的都清楚，我瞒也瞒不过去。”

沈鱼杏眼微阖：“那就说春花院今日没来新人不就好了。”

“给你净身的嬷嬷刚出了院子，便去府上通知李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