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世间事本来并不复杂(1/2)
康明说喜新不厌旧才是生活中最成功的男人。新旧对男人来说是两种不同的需要,男人往往希望两者同时兼备,既要外界的新鲜刺激,又要稳定的家庭秩序。
她问,女人是不是也应该平等地拥有这样的权利?
康明说,理论如此实践却不然。问题不在于男人允不允许,而在于女人自己。女人没有男人那么大的包容力,女人只有一种需要,新旧对女人来说是不能统一的,女人往往不能同时面对和接纳两个男人,如果有了别的男人,她就会自动破坏原有的平衡。
她说,那么说女人应该容忍男人的新旧统一。
康明说,从人性的角度讲,应该如此。在日本,男人要逛妓院,他的老婆会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送出门去。
她说有这样的事?
康明说当然也不全是。有位文学家说过,没有嫉妒的爱是没有生命的爱。嫉妒是女人爱男人的标志,女人全无嫉妒之心,男人也会感到索然无味,关键是掌握分寸。
她说,看来做女人很难。
康明说我说的是外面世界,坦白说外面的风景我已经看够了,现在需要家里的风景。我不想要太多的自由,“妻管严”挺好。
她说想象不出这家里的风景应该是怎样。
康明说你该不是在幻想爱情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两个人拉着手“格格”傻笑着在海滩上跑,然后用海水,你撩我,我撩你,撩够了,女的又跑,男的就追呀追。女的说——康明捏着鼻子女腔女调地说:“来呀,来呀,你抓不到我!”
林惜雪被康明绘声绘色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康明也感到和她在一起,自己会变得很有智慧,他喜欢这种对自我的新感觉。
笑够了,林惜雪很认真地说:“我不会去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会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不管那爱是浪漫也好,平淡也好,能像村夫俗女那样举案齐眉,我就满足了。”
康明沉默了。林惜雪真是很传统,但接触过太多水性杨花的现代女性,他感到这种近乎于古典的情感要求真的很可爱,那种平平淡淡,暖暖融融的小日子,他也开始向往。于是他感到了压力,林惜雪说话是那么坦诚自然,没有一丁点的矫揉造作,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还有她那双纯洁无邪的眼睛……相比之下,他感到自己被涂抹得乱七八糟,他又自卑了。
林惜雪起身告辞,康明要请她吃午饭,她婉然谢绝了。
和康明的谈话给林惜雪带来了一点兴奋,她从来没和一个男人谈到过婚姻。她回味康明的婚姻理论,感到在现代社会,这大概是一幅最现实可靠的家庭蓝图了。她对康明真的产生了好感。
康明慷慨相助的三千万元贷款使林惜雪暂时支撑住了局面。
蓝德公司和希文集团的“一元钱”官司,的确引起了社会反响,至少大街小巷上的人都知道有个蓝德公司了。
终于利达经贸公司表示了投资意向。林惜雪很快摸清了这家公司的基本状况:法人代表赵子辉,原个体商贩,一九八八年组建公司,现有资产三千万元,货币资产占绝大比重,正急于寻求投资。但公司的核心机密无从了解,商业发迹史不详,资金来源不清。
经理办公会上,班子成员以年龄段划分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年长者认为不能跟魔鬼结成同盟,弄不好他们是洗“黑钱”的。年轻人的看法是即便是洗“黑钱”也没什么不可以,许多人的原始积累都很肮脏,但只要这些钱在社会上合法流动,我们就可以用它来做合法的事。
林惜雪宣布休会。
她有些困惑:目的是商人的行为原则,可目的本身又是什么呢?是钱?!钱对商人来说意味着成功,可成功难道就是人生的意义吗?她像走进了埃舍尔设置的迷宫,自相缠绕着……墙上的埃舍尔《瀑布》松了根托钉,歪斜了。林惜雪想让唐小婉帮她扶正,重钉一下,喊了两声,没应答,她走到外间办公室,见刘英凯一个人在喂金鱼。
刘英凯喜欢养花养鱼。他的力量挺神奇,到公司没几天就带出了一批爱好者,从传达室的老门卫到办公室的打字员小姐,都迷上了鱼呀花呀,自发形成了“绿色运动”,使原本死气沉沉的办公楼变得春意盎然。他的确再没提那个初识之夜,仿佛完全忘却了那件事,他虽然没哑巴,但在她面前却很少说话。弄得林惜雪很糊涂,搞不清他是天性如此,还是她的专制压抑了他的天性。尽管他沉默时别具一番深沉的魅力,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幽默的刘英凯,喜欢他那天塌下来了,还在说没事,找根竿子顶一顶的男子气。她倒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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