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我的（1/2）

“小乔年少不懂事，请老爷息怒……”

“小乔休得胡言乱语……”

厅堂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在厅堂里，不仅没人管，还被这些话语纠缠着，小乔感觉到酸痛，小乔想：这次，即使是她，也再……再也不会帮自己了吧……

父母责备自己时，大乔的褐色的眼瞳里，深邃却又琢磨不透。

小乔总希望姐姐能说点什么，可是她犹犹豫豫，嘴边发出什么声音，终究没有说下去。

灼灼的看着大乔，眼睛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待她别过脸去说了一声：“好妹妹……”小乔心里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浇灭了。

不过是一场闹剧，自古道：男大当婚，女长须嫁。

这道理自己又怎么不懂，怎么可能拦得住姐姐出阁。

只当是自己任性了吧——众人都如是说了，说的多了，自己也就认了。

喉咙里腥腥咸咸的，眼眶也湿了，略微抬了抬头，让那些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复又流回心里。

人们都言大乔性格温婉贤淑，而小乔活泼开朗。

乔玄家财万贯，却不溺子女——

小乔记得小时候，自己淘气，把爹爹的宝贝君子兰打碎，吓得哆哆嗦嗦，无所适从时，大乔却只是宠溺的对她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自去父亲那认了错，在堂前跪了两个时辰。

她记得那次她们去集市和侍从走散，回来时夜逢大雨二人迷失在竹林里，又是那个温暖安定的眼神，大乔嘴角上斜，微微对自己笑笑，背着扭伤脚的自己，连拖带拽的走了十几里路，回来后大乔不醒人事，倒在家门口，昏睡了整整一周未睁开双眼。

她还记得大乔在桌子边上，自己静静地看着她做女工抚琴。人都道，乔家二女国色天香，实际上，自己不喜欢这些女儿家事，但又被姐姐温婉的样子所吸引，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倒也好了，后来母亲见了欢喜，人又常常把自己和大乔并列了来称赞，心下万分高兴。

一日，小乔看大乔抄着诗经，那书上说：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一时有些好奇，大乔虽不懂这些词的意思，但也看出是一首情诗，她问：“姐姐，你什么时候读起这些诗来了。”

“呵呵，只是随便看看……”大乔肤色皎洁，站起身来，看了看湖面的粼粼微波，若有所思。

小乔心下一紧张，脱口而出：“姐姐不会有了心上人了吧？瞒着小乔。”

“小乔你别胡说了！”大乔假装愠怒责备：“小淘气你是不是又被父亲责怪才跑到我这躲着来了？”

“哼！”小乔不满意的发出鼻音，又很野蛮的用双手掰着大乔的脸正对着自己，贴上前去，对着她的双眸说道：“姐姐不许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

“喜欢你？那难道小乔不嫁男人了？”看着眼前被自己的宠坏的妹妹，有些无奈的调侃道。

“什么男人，哼！”小乔撇了撇嘴：“反正我要和姐姐在一起，要嫁人就嫁姐姐好了。守着姐姐，免得你这么漂亮被人占了便宜去。”

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地，不放心的问道：“姐姐你不会和哪个臭男人跑了不理我吧？”

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没大没小捏着自己脸的妹妹，一时竟没了话。

“只能和我在一起，知道不？”小乔又定定的看着大乔，追问道。

“好啦！”轻轻拍下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大乔无奈的敷衍：“应了你，只陪你行了吧。“

年少时说过的话，终究是当不得真的。所以，姐姐……

小乔后来知道，对大乔提亲那人名叫孙策。

他跟着文台伯父出入乔家几次之后，再来拜访，愈发的自然起来。

他长得不说玉树临风，倒也剑眉疏骨，淑俊英挺。他笑容爽朗，说话干净利落，然后总是尾音带着哈哈的笑意。

他身边总是簇拥着一大堆的人，大家笑呵呵的，然后孙策招呼大乔：“莹儿，看，我这次给你带来了这点心——”

爹爹娘亲总说他各种好，小乔却没来由的讨厌他。

莹儿，竟然叫姐姐莹儿。自己都不曾叫她那么亲切，你凭什么？

关键是，小乔看见姐姐脸上那一抹红晕。女儿家的心思及其敏感，姐姐，难道姐姐……

孙策看着小乔，也笑嘻嘻的迎上去，说：“倩儿，这是给你的。”

不知道为何，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手便甩了出去，那盒东西，“哐”的一声落在地上。小乔冷冷的说道：“你当我是要饭的啊？”

孙策愣住了，他本是性情豪爽之人，身边又都是一些大大咧咧的男子，不知小乔这是为何。心想道哪不小心得罪了她吧。于是讨好赔笑：“二小姐怎么啦？”

小乔不理他，扯着姐姐就走：“带我上街玩去。”手下一拉，但是大乔却纹丝未动。

有点急了，又狠狠地用劲一扯她的衣袖，大乔依旧未动。

疑惑的回过头：“姐姐？”

大乔铁了脸，有些许责备的语气：“倩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倩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倩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小乔一下子愣住了，脑海里回荡来回荡去就这么几个字。

这是，你第一次责备我么？就为了这个男人？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照在大乔皎洁的脸上，小乔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

终是松了手，嘴里却依旧霸道蛮横：“我不懂事你难道现在才知道？谁都比的你乖巧？我就爱怎么着怎么着了。“

知她生气了，大乔刚想拦着小乔好言相劝两句，小乔已跑开了。

“哎！”

她依旧待自己很好，家里买了几匹绢布回来，说要给大乔生日祝贺做两件新衣裳。小乔只略微撇了一眼紫色的纹路，大乔就盈盈的笑着看了看自己，吩咐下人去帮小乔做件衣服来。

爹爹娘亲都记不清，可是姐姐却知道自己最喜欢颜色，最喜欢图案，最喜欢吃的点心，最喜欢的菜肴。

夏天的时候，自己贪懒午睡，醒来时一眼看到大乔帮她摇羽扇，本是迷迷糊糊的眼睛只睁了一条缝，看到姐姐在摇羽扇，一下子清醒出来：“怎么是你在摇羽扇？你也休息会。“

看到妹妹醒了，大乔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浅浅的笑了：“再睡会儿吧？”宠溺的问道。

有点享受的感觉到那阵阵凉风拂面而来，姐姐身上的香味也随之带过来，沁人心脾。

小乔有点心疼她，嘴上却死倔的说道：“不睡，把那扇子给桃红扇了，姐姐手上一点力气都没用，我都没觉得有风！”

“呵呵。”大乔不露痕迹的用扇子掩了掩笑意：“不打紧，妹妹睡吧，我这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很久以前，小乔只记得自己很喜欢别人赞叹，乔家姐妹，聪颖智慧，一看都是美人胚子啊。姐妹，自己总为有这么个天仙似的姐姐自豪。

只是，渐渐地，大概是听的孙策叫姐姐莹儿之后，小乔很讨厌姐姐妹妹这样的词。

她开始不用这个称呼。好久没说姐姐这两个字了。

倒是大乔觉得生分起来，小乔大了，也不像小时候什么都对她说了，以前大乔对小乔会唤倩儿，现在却说像刻意似地说：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小乔觉得声声刺耳——

她对自己这么好，不就因为自己是她妹妹，她们是同一树植物上分叉的两枝，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大乔喜欢那个孙策的人，自己多多少少看出来了。

大乔绣了香囊，手里握着他送她的玉坠。

大乔倚着靠湖的窗边上，有时痴痴傻傻的看着远处的天。

孙策来后，小乔觉得，她就自个别扭起来。和大乔吵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当然只是自己在吵。自己再过分，大乔最多也只是浅笑了放软语调轻言讨好：“好妹妹，不闹好不？”

自己终究是比不过孙策了。

也好。她毕竟是姐姐啊！小乔劝自己不过是喜欢姐姐，从小到大都和她一起，想到从此离去了，才会如此不似平常。

平心而论，其实孙策不差，长的英气，又有大志。姐姐若许了他，自己该高兴才对。

但是最近和她同寝在卧榻上，看着她的脸，总不能安然入睡。

大乔温温暖暖的气息包围了自己的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笼罩于薄薄的床帐之内。

借着月光，小乔看见大乔墨黑的头发披洒在下来，在床上肆意的蔓延开来。

她皎白的肤色，像是散发着透明的光。

薄薄的纺纱，领口微微敞开着，一路向下看去……

小乔小腹一紧，身下竟有了反应。

有点被自己吓傻了，小乔一时闭了眼，乱了心。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震。

又看了一眼安睡的大乔，脸上愈发烫起来。

翌日，小乔便提出要与大乔分房而住。

她们一起，同塌而眠，睡了十几年了。

看见大乔眉目微锁，小乔自己心里也有点难受，姐姐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是忍住了。

良久大乔才说道：“好，妹妹你觉得挤着不舒服就让他们再在这湖边布置一间房，小乔喜欢什么摆设，我差下人去给你买了来。”

自此之后，小乔竟不再自个找她去闹别扭了。

其实有时小乔躲避大乔都来不及。

——她怕看见她的明媚皓齿，国色琉璃。

——她的眼睛笑起来像新月；她说话温婉动人，像这江东春日的绵绵细雨。

小乔总劝说自己她是姐姐，可是日子越久了，那份感情却逐渐明朗起来。

是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