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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失望。”罗茜抬起手挡住阳光,驻足仰头张望。“我还以为是爬满蛆虫的腐烂尸体呢。”
沙漠之母既不是尸体,也不是老妪,而是一位年轻的少女。“既然把她叫做‘母亲’,那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怀孕的,也特别想见见她挺着大肚子的样子。”李察轻声咕哝,“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的是蝎子还是一堆恶心的白色蛆虫。”
“李察!”陆月舞和学士小姐不满地同时叫了起来。
炼金术士嬉笑着朝她们耸了耸肩。“拉瓦?乔雷先生,您的鲜血要什么时候供奉上去?”他没什么好语气地询问。
“不,不是现在。”拉瓦?乔雷使劲摇着头。
“那是什么时候?祭礼开始的那一天?”
“是,是的。”拉瓦?乔雷干巴巴地说,“在一周之后。虽然、虽然……但是,我没办法……”他吞吞吐吐,目光游移。李察明白了。这座城市不欢迎异教徒,要想做趟好买卖,商人都首先学会伪装。无怪乎城门外的那些家伙一副唯恐避之不及,仿佛他们就是瘟疫的模样。他们是在担心引火烧身啊。有谁不知道白魔鬼早就宣告不再信仰任何神了吗?
“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要抱着它们睡上好几天?”罗茜冷声说道,“我想它们不会是人血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父亲?”萨沙?乔雷大声叫了起来。“里面,里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
“罗茜,”李察叫住了她。
她的穷追不舍引来了注目的视线。别忘了,他们还在铜像脚下。他们应当虔诚——虚假的虔诚保持安静。他虚伪地拜了拜那个美丽的女人像。「其实是一个怪物。」然后叫所有人跟上,离开这里。“别在这里说这些。”他告诉女法师。
“白魔鬼,你们最好停止谈论,特别是在大街上。”那名卫兵也在提醒他们。“这里沙子遍地,无孔不入。”
李察越发认同学士小姐的看法了。这里像是兵临城下的戒严要塞。
“沙鼠先生。我能这么叫你吧?”李察说,“能为我们讲讲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讲。”对方想了想答道。“我给你们最好的建议就是闭上嘴巴,管好眼睛,停止思考,把自己当做死人。”他顿了顿,吞咽了口唾沫。沙鼠看了看四周,大街上热浪滚滚,行人稀少。卫兵目不斜视,始终保持着往前的脚步,压低了声音说,“否则,他们就会让你们变成死人。”
“他们是谁?”
“沙漠之母的儿子们。”
又走了一段路,在广场的另一边,远离那座倒塌宫殿的地方,沙鼠领着他们找到了一间旅馆。挂在门外的铁牌上刻着沙鼠的图案。“这是我叔叔开的旅馆。”沙鼠说,“我的外号也是因此而来。进来吧。”他招呼道。
正值用餐时间,旅馆里坐满了人。也许是因为祭礼临近,四面八方的信徒都赶了过来。他们大多都经过长途跋涉,一脸疲惫,但眼中的狂热却是清清楚楚。然而见到李察他们,这些瓦利亚人都选择闭上了嘴巴。一时间,旅馆里只有苍蝇的嗡嗡声。
“叔叔。”沙鼠叫着老板,“给他们几间房。最好跟其他人隔开。”
旅馆老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挺着一个凸出的大肚子,腰上围着一条油腻腻的猩红色围裙。“你,你怎么带这些白魔鬼来?”他羞恼地说,“你不知道他们会带来麻烦吗?”
“我听得懂瓦利亚语。”李察提醒对方。
“噢,噢,该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老板用毛巾拍了沙鼠一下,然后向他们挤出笑脸。“客人们,那请进,请进。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房间。”
房间里也满是沙尘,他们不得不自己动手清理。
“我想洗澡。”罗茜说。
所有的女性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但是这里是沙海深处,李察还没有忘记绿洲里发生的事情。“我会去跟老板说,但是别抱多大希望。”他说道。
“我看是没有希望。”罗茜扯下斗篷与面巾,仰面倒在坚硬的石床上。“李察,我现在就像是废人了吧。什么都不能做,连一点清水都变不出来。”
“当然不是。”李察安慰她,“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暂时又是多久呢?”罗茜撑起身子,扎成马尾的长发垂在了一侧,宽松的衣裳露出了一点春光。“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李察,把药剂给我吧。”她恳求道,“至少,我不想成为累赘。”
“不能给她。”陆月舞推门进入。“你想死吗?”她严厉地质问。
“我……”
“既然不想白白送死就闭上嘴巴。”陆月舞很少发脾气。“我们会保护你。”
她的话像是踩住了罗茜的尾巴。她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不想被你们保护。你们知道我被关着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再那样了,我不想!”
奈哲尔坦白了他做过的事情。李察知道她遭到了怎样的待遇。但是现在不是他应该心软的时候。
“我们需要你的法术力挽狂澜,可是不是现在。”不管她愤怒地看着自己。他告诉她们,“这是一座狂信者的城市。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闭门不出。”
“拉瓦?乔雷先生。”李察端着粗陶酒杯坐在商人对面。
旅馆外面喧哗声四起,祭礼的准备工作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脸上都挂着某种崇敬、纯洁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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