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奇变横生 劳师袭远 英雄辟易 二(1/2)
欧鹏瞥见高俅,叫道:“吾可擒之!”勒转缰绳,拍马而来。斜刺里一柄戟将欧鹏的刀架住,却是高俅身侧将官刘镀接战,甫一交手,欧鹏便知不敌。邓飞一骑飞来,叫道:“我来助你!”三人杀得难解难分,欧、邓落在下风。董平怒道:“贼将休得逞狂!”也来助战。刘镀全然不惧,奋起双锤,架拦遮隔,横打纵推,张弛有度。人、马、枪、刀、锤搅做一团,兵器相击迸出的火星似烟花般乱溅,两军兵卒让出一大片空地于四人厮杀,兀自看得眼花。
两军混战中官军大败,高俅高声呼唤刘镀。刘镀亦觉力怯,跳出垓心,护着高俅往来冲突。
眼见兵败如山倒,高俅下令弃寨逃亡。前军奋力杀开血路,大队官军呼喇喇向西涌去。梁山军追杀一阵,便即收军。官军败残之师,行不数里,便遇伏兵,左边宣赞,右边郝思文,率兵往来冲突,大肆截杀,众将保护高俅逃命。
又逃一阵儿,至一空阔原野,参军任象道:“此处定不设伏。”高俅点头,就地埋锅造饭,仓促间不曾多带军粮,取出馒首、肉干,众将士就着凉水乱吃。忽见锅中之水波纹粼粼,任象以耳贴地,变色道:“贼兵来也!”遂骤然起身,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仓惶逃窜。顷刻两彪军挟尘杀至,乃是杨志、索超,宋军逃不及的都做了俘虏。
官军吃个半饱,凄凄惨惨,慌不择路,逃到济州界分,逢一处树林,高俅惨然曰:“若此处再设伏,吾命休矣!”话音未落,锣声大作,林子里分出无数小喽罗,三个强人打头。观他们相貌,一个赤面黄须,一个狼犺矮胖,只有第三个俊俏些儿,白净面皮。
那矮胖的肚皮一腆,笑道:“剪了他娘数十年径,今儿才撞见个大官!”任象问道:“却待怎得?”矮胖的道:“留下买路钱!”任象道:“你没眼?不看吾等是讨贼的官兵,奉诏班师,有甚买路钱与你!”矮胖的笑道:“闻说高太尉给散钱粮,到俺这儿却要哭穷,也恁地小气!”高俅听这厮言下之意是讥讽官军落败损失钱粮,心知是梁山贼寇所扮,不由大怒,叫道:“冲出去!”刘镀、杨温、韩存保众将奋力血战,冲出树林,见人马又折了一大半。那三名强人却是燕顺、王矮虎、郑天寿。
东方晨曦微露,那轮下弦月逐渐变成一趣÷阁淡白,远山近景,渐次显出轮廓。但在高俅眼中,皆是触目惊心。乱了一昼夜,官军人困马乏,高俅望着狼狈的残兵失魂落魄。白昼被围,夜间厮杀、受截杀、伏击、流散的、逃亡的,曾思远又带走数万精锐,此时的讨贼大军,只剩不及五千兵卒,且多为老弱。到济州城下叫门,军士报于济州太守蒋京。蒋京亲来迎迓,见官军情状大惊,问曰:“太尉发兵之时兀自兵强马壮,现今却为何……”高俅面有惭色,道:“梁山贼寇诡谲,更兼在下所用非人,非某之过也。”当下接入城中,好酒好肉管待,将息了三五日,官军启程还京。
秋夜寒湿,虫声喁喁。高俅率军进入京城,屯扎甫毕,先连夜来参谒蔡京。一入相府,高俅满腔愤恨倾泻而出,热泪欲滴。蔡京道:“吾已尽知备细。本待梁山瘟疫发作之时征进,奈何贼人却劫得药材,此事蹊跷,容后再查。梁山贼寇奸诈,使反间计离间尔等,致有此败,不足为奇。”
高俅道:“叵奈曾思远其心有异,下官鞠躬尽瘁却力不能止,酿成兵变。”高俅原是市井帮闲,不学无术,蔡京是进士榜首出身,本有三分瞧他不起,曾思远又是自己下属,素知其赋性。此时二人密谈,此等军机大事高俅兀自不思己过,将罪责推个干净,蔡京顿时面现愠色,道:“高太尉此言差矣,兵变只怕足下亦难辞其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倘有难决之事,查明原委,冰释嫌怨,同心奋力杀贼,方乃取胜之道。如此亦不惧贼人诡计离间。足下胸无坦诚,猜忌排挤,致使一叶生烟而成燎原!”
高俅大惊,道:“太师不知,曾思远乖张难制,不正眼儿看觑下官,怕是早有贰心!”蔡京冷笑道:“与尔不睦,未必便有反心。曾思远淳朴勤勉,腹有文武,尔等只重油滑逢迎之徒,自是容他不得。”
高俅原期太师解颐,不料却是恁般言语,不禁气为之窒,黯然道:“高某讨贼,夜不能寐。天不助我大宋,在下亦无话可说。”心中早将曾思远咒骂得体无完肤,只因其人为蔡京所重,口中的言辞才不敢过激。
蔡京听其言语,竟是执迷不悟,暗忖与此等冥顽不灵之人讲辩实属徒费唇舌,于是转过言辞,道:“败军之事不必忧虑,某已计较在先。曾思远进京,已将梁山贼寇设计离间致我将帅反目、遂不得己带兵回京之事禀明圣上。圣上亦难裁决,暂且将曾思远革职。明日殿上,某自设法周全,只说将帅虽失和,却无通敌之事,太尉亦脱却统军无方之罪。再说因军士水土不服患疾,出师不利,虽折了些兵马但未分胜负,故暂回京听候圣裁。瞒过败军之事,太尉受些小小责罚却也无妨。请求圣上再遣劲旅征讨梁山贼寇。”高俅展颜喜曰:“太师周全,下官铭感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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