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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语的伊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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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欧尼斯特,当他作为欧尼斯特伯爵的第四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时,遭遇了不幸的灾难。

由于胎位不正再加上母体本身状态便不适合孕育生命的原因,在强行生下他不久之后,生母便因为生命力的极度虚弱而离世。同时,因为出生过程过于漫长与艰难,王城的学士们判断这一过程造成了大脑的损坏,表现为极度的嗜睡以及……失语。

都灵城上至贵族下至奴隶都曾听闻过,当今财政大臣欧尼斯特伯爵家的三少爷,是个天生的哑巴。

可奇怪的是,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少爷,包括欧尼斯特的仆人们在内。

传说这位小少爷独自居住于欧尼斯特宅邸最东边的一个小院子上,可根据欧尼斯特家的仆人们所言,位于宅邸最东边的只是一个荒废得只有野猫和鸟儿才会光临的园子,并没有任何人居住。

然而同样也是在仆人们中间,又隐隐流传着传言说,“去了废园的仆人再也不会回来,世上不会再有他的踪迹。”

当这样的传言流传到外界之时,就自然而然地演变为“当欧尼斯特家的小少爷从死神的手中挣脱的时候,死神诅咒了他那双奇异的黑色眼睛,直视那双黑色眼睛的人将会得到死亡与无边的黑。所以,他的行动受到严格的限制,他的容貌不能显于世人之前。”

此即为,都灵城三大神秘传说之一,“匿形的四子”——与“不详的乌鸦”、“隐世的王女”并列的传说。

……

“就是这样。有什么感想,伊恩?”

晨起的薄雾中,穆丽儿·欧尼斯特懒洋洋地蜷缩在宽大的藤椅上,卷起如波浪的金发在油灯的明黄色中散发出动人的光芒。

她正颇有兴致地对弟弟伊恩讲述昨天在某位贵族小姐的茶会上听来的各种消息。

【没什么感想。我确实不怎么出门。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对人类永无止境般的好奇心和想象力有些感触罢了。】

在穆丽儿对面,同样蜷缩在藤椅中的欧尼斯特四子,伊恩·欧尼斯特闭上那双被传言成死神之眸的双眼,抬起头来,神情恬静地比划着手指回应道。

传闻中由王城学士协会副会长布鲁诺学士一手发明的手语在他的手中娴熟流畅地表达出来。毕竟在学术界的认知中,手语这门语言本身就是布鲁诺学士为他钟爱的弟子伊恩·欧尼斯特所创立的学术。

“你确定你那叫不怎么出门吗?十几年来姐姐我见到你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穆丽儿·欧尼斯特脸色无奈地回应道,然后似乎是陷入思考中般,表情沉静下来。

【只是没必要罢了。我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被束缚在大地上的身躯永远不会理解自由的灵魂所能看到的风景,即使那壮丽而伟大。】

“……”

虽然没有得到印象中必然会有的质疑,但习惯了姐姐时不时地走神的伊恩也不在意,睁开眼睛,低头继续翻阅起手中记载了王国历史的羊皮书。

这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圆桌,陈设基本一致。稍有不同的是,伊恩·欧尼斯特的身上还覆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

伊恩·欧尼斯特看起来大约十五岁或十六岁左右,长发披肩,有着异样的黑发黑眸。那是如他的生母一般的,传说中巴勒斯特海对岸肥沃土地上人类的特征。

他的肌肤似乎是因为常年不出门的原因,显得异常地白净,但又不至于成为那种病态的苍白,只能说有种特殊的美感。

而作为一位小男士来说,伊恩·欧尼斯特大概只有柔和清秀的脸部勉强符合王国贵族小姐们的审美,其余诸如魁梧的身姿和匀称的肌肉等则一样都不具备。

残酷一点说,这位欧尼斯特家的四子,拥有着侏儒一般的身材,像十四岁的少女一般地“娇小”。

或许唯一能作为安慰的是,至少比侏儒们高了两个头左右。

当然,这些旁人眼中的各种缺陷在穆丽儿·欧尼斯特眼中反而成了优点——我的弟弟十分可爱!特别是当他捧起那些相对于那娇小的身材来说显得十分庞大的羊皮书认真阅读时,我和你们说,赞!

啊,好想像以前一样,强行把弟弟压在身下,换上华丽的宫裙啊。

穆丽儿眼神朦胧地想。

不行,不行。穆丽儿你要坚持住。穆丽儿狠心地摇摇头,弟弟已经快成年了,不能对她的声誉造成影响!

她的脸色只变化了一瞬,然后又重新变得郑重起来。

可是,真的好想再试试啊。

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晕红。

浑然不知自己的姐姐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鬼东西的伊恩放下了手中不知第几次阅读的《都灵王国史》,认真地在莎草纸上记录下自己的结论。

每当他的阅读范围进一步扩大时,再次阅读这本王国史,就总能看到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人类这种生物,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阅历的丰富调整自己的观念,同样的一件事情,十年前和十年后得出的结论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那张莎草纸上迥异于这个文明世界的文字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半页,并且即将进入尾声。

而同样的写满异文明文字的莎草纸早已经积成厚厚的一叠,从陈旧到崭新,从歪歪扭扭的字体到端正流畅的行文,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或残酷或温柔的论断,这些全部都被珍而重之地收集在一个黑色的魔法匣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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