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邀请（1/2）

教典认为雷霆是神明在人世间的象征，每逢雷霆乍起，就是神明在行使祂的权柄，显示祂的意志。

唯一的神灵理应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而教会也理应负起解读神明意志的重任。

教会，就是神明在人世间的代言者；教士，就是神明意志的代行人。

此两者，便是常人所谓不可动摇的铁则。

事实上，就连很多巫师也对此十分认可，尽管可笑的是他们大多都是一些毫无信仰的人。

毫无信仰的人相信着神的存在，并同样证实雷霆的神威。

多么地令人信服啊。

可这些都是谎言——手札的作者论据详实地指明了这一点。

她明确地、立场鲜明地提出：太阳与月亮，白昼与黑夜，天空与雷霆，生与死，都是自然界亘古永存的事物与现象。

看到这里，如果你就武断地认为这仅仅只是又一本反教会、反王权、反人类的手札，其作者应该上绞刑架——那就大错特错啦。

那可不仅仅只是政治层面上和社会层面上的东西。

伊恩愿意将之称为潘多拉的魔盒，或者普罗莫多的智慧果。

在这本手札里，嘲讽教会那群人只是次要的，贬低所谓的神明也只是一种手段，它从来不是一本政治书、或者是社会人生灵魂方面的思考。

它只是一本单纯的、由一名巫师写就的、冰冷的魔法趣÷阁记。

它最杰出也最令人恐惧的一点在于：它提出了一整套的认知世界以及改造世界的办法，并由此形成一个逻辑完全自治、具有强大说服力的可怕体系。

而在这个体系里，没有神的位置。

伊恩猛地抬头。他的面前，维尔利特笑靥如花。

这是一名天才。

虽然和他写在黑匣子里边的东西不是一个类别和一个层次，但在同样的方向上，少女走得比他更加激进，也更加遥远。

所以她注定了不会成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数次、经验丰富的伊恩在心里如此断言——但后来者们会沿着她的道路向上。

他们会称呼她为：先行者。

我们大可以在这前面加上“时代”这两个字。

伊恩认真地看着维尔利特的眼睛，意识到其中并没有野心、狂热之类的令人不安的东西，仅仅只有求知的欲望和学者的冷静情绪。

他曾经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些人往往博学而睿智，总是期待着、试图去看到自己的极限和人类的极限。

维尔利特不是个坏蛋。当他看着少女的眼睛时，凭着他的直觉，他如此认定——事实上，那是类似于传说中读心术一类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的巫师身上它是失效的，但由于母亲魔法的原因，成为了像是预言的直感。

“远在金宫的教皇冕下会对你的言论感到愤怒。”伊恩说。

教会崇尚黄金，认为那是“神的金属”，是灵魂的货币，教士们佩着黄金向民众布道，坚信自己是神的代言者，无所不能。而教皇的居所更是堪称金碧辉煌，是象征意义上与实际意义上的“金宫”。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虔诚信徒自带干粮，聚集在教会的圣城下，远眺着这瞩目的奇观眼含热泪，高声赞颂着神名与教皇的圣名。

“可他同时也会感到恐惧。”维尔利特微笑，“我想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她说。

然后她伸出手来，美丽的眼睛看着伊恩。

伊恩伸出手在她素净的手指上轻轻一握，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微微荡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