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天后,光明何在（1/2）

灾难发生后的七天是沉默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孤独的自闭和歇斯底里的救援中。

安桥居正到中国旅行三天了，本来准备在第七天返回日本，然后从东京坐火车回家，和家人分享买的中国字画，陶瓷，还有中国的茶叶，最后，非常好看的风景照片。

天一亮，导游就把他们都叫起来，到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去机场坐飞机直飞西安。

安桥居正知道那里有兵马俑，是秦始皇丰功伟绩的证明，也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他穿着昨天买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显得不要太像一个日本人。他并不为自己是一个日本人而感到有什么问题，对于中日之间的关系更是毫不关心，只不过导游告诉他们，如果在大街上说日语的话，可能会收获一些不太友好的目光。

几十年的时间无法洗刷两个人之间的仇恨，更别说是两个国家之间，安桥居正也确实遇到，有几个人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并不是鄙视或者厌恶，而是某种，无视。

就像是他看到了自己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同事，没有关注，没有感情，但是说起来还是非常讨厌对方的行为。

他们看的不是安桥居正，而是日本人。

并没有不友好，但是也没有好奇。就安桥居正而言，他了解中国和了解日本差不多，他知道北京的房价很高，却不知道自己的村子里有几个便利店。

中国对于日本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是可以区分，日本对中国的感情是简单的，很厉害，但是很难和日本做朋友。

很多中国人讨厌日本人，其实安桥居正自己也讨厌一部分日本人，他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融为一体，日本的未来会怎么样有时候和自己可以说完全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安静地工作，供养父母，照顾妻子和孩子，享受这一次的中国旅行。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还没有上车，天空就突然陷入黑暗，导游让他们立刻回到酒店，酒店也很快开灯，整个城市都在后面的几分钟内亮起灯光。

导游说可能是发生了日食，安桥居正也这么认为，这次中国旅行居然看到了日食，如果留在家里看电视度过这个假期恐怕是看不到这样的奇景的。

日食的时间一般不长，但是安桥居正等了十几分钟，黑暗依然没有消失，旅游团里的人都是中产阶级，对于日食相当了解，这么长时间的日食让一些人感到不安，有个家伙居然问是不是世界末日了。

安桥居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也有点惶恐，但是仔细想想，世界末日怎么会只有天黑呢，除非是一直没有太阳几个月还有可能让冰河世纪回归。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广场和上，周围的大楼突然摇晃起来，他以为是眼花了，直到眼前的酒店在十几秒后彻底坍塌，安桥居正才明白，是地震了！

他在日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地震了，7级地震甚至经历过两次，但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楼在地震中像被拆迁爆破一样迅速崩溃，然后海量的沙石像泥石流一样汹涌而来，淹没了周围所有的街区。

当地震结束，安桥居正已经茫然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固定的座椅，周围的高楼大厦基本被夷为平地，偶尔有残垣断壁也很少有超过二十米高的。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发了十几分钟的呆，直到刺耳的笛声响彻城市，安桥居正才摇摇晃晃地冲向旅游大巴。

一块水泥板从天而降，把大巴砸的四分五裂，车头看不出完整的零件了，散落的残件之间，四处可见残肢断臂，鲜血从残骸下面流出来，就像是榨汁机一样，不过投进去的，是人命。

他找了一圈，发现留在车上的游客没有任何人生还，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好像是叫惠子的，安桥居正看见了对方的身体，被残骸碾碎，只剩下手中的随身听，扔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