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范可儿忙着局里和医院两地跑,但身边永远跟着赵森,害的她跟林叶独处的时间寥寥无几,每次他在旁边就像个几千万瓦的电灯泡,其实,范可儿一直不承认,更像电灯泡的反而是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林叶和赵森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这一点远胜于范可儿。比方说他们喜欢下象棋,喜欢户外运动,喜欢看书等等,每次赵森发现两人又共同喜欢干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惊喜地大喊,“原来你也喜欢这个”,每当这时,范可儿总会不遗余力的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加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他。
有一点两人大相径庭,林叶爱喝茶,赵森爱喝咖啡,本来想利用这点“挑拨”一下两人的关系,没想到,慢慢的,林叶也开始喝起了咖啡,赵森也品起了茶,还会向林叶请教茶的品种,当然作为回馈,他也会教林叶怎样泡咖啡。
所以,一般都是可儿和赵森在林叶面前“争宠”,林叶在旁边指导自己的学生,周岐坐在椅子上当裁判,“公平”的判决,标准就是全靠自己的心情。
不过,也多亏了赵森,平常有专人伺候林叶的一日三餐,主要都是补血,加速痊愈的营养餐,而且味道做得确实不错,刚开始大家只是偶尔跟着吃一顿,后来顿顿来蹭,尤其是周岐,一段时间下来,林叶倒是没胖,他们仨都不同程度的上升了体重。
这就像老婆坐月子,胖了的都是老公。
林叶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看书,听见踢门的声音,就知道谁来了,无声地牵了牵嘴角。
可儿大包小提留的进门,把东西扔在了地上,掐腰喘了一口粗气。
林叶放下书走过来,想帮她把东西提到桌子上,可儿拍掉了他想帮忙的手,一使劲自己又把东西放了上去,这一次彻底虚脱的仰倒在病床上。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林叶翻看袋子里都是些什么,一般她买的都不怎么实用,这次果然还是一样。
“不是想多买点,有备无患”。
“这两天就要出院了,走得时候,你买的这些东西又要塞满后备箱”。
“这么快”,范可儿从床上一跃而起。
“你见过谁伤个胳膊在医院住这么长时间的,要不是因为院里事多,在这儿方便,早就出院了”。
她接过林叶倒得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全喝完了,身上的热意才消了三分,这才发现只有林叶一个人,“你的那些学生呐”?
“刚走”。
“整天进进出出的全是穿白大褂的,知道的以为是病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公室,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让你住单间了,原来不是为了体恤你,是压榨你啊”!
其实这都算好的,有时候林叶大部分时间还奋斗在工作岗位。有一天,一个车祸病人被送来,当时主刀的几个医生都在手术室,但是情况危急,不能等,他竟然挺着伤进了手术室,在里边一待便是几个小时,幸亏小周姐后来把他替了下来。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做事,替别人着想。
可儿蹲在林叶的旁边,卷起他的袖子,缝过的针眼在人的皮肤里很是明显,划口处已经开始长出了粉粉嫩嫩的新肉芽,对着伤口轻轻地吹气,心疼地问,“还疼吗”?
“这个问题,你每天都要问,比你的一日三餐还要准时”,林叶的嘴角溢出了笑意。
可儿抬头问道,“那以后会不会留疤?这么长的伤口,以后肯定会留”。
“你没听说过男人的每条伤疤都代表着一个故事”?
“那你身上只有这一条疤,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你身边只有我一人啊”!可儿像是自问自答,说完专心的查看林叶的伤口。
林叶盯着她毛糙糙的小脑袋良久,无声地叹息,落在了心底。
林叶问,“赵森今天怎么没来”?
“他说有事,一会儿晚点来,不过应该也到了”,看林叶在看书,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你看的什么书”?
“书皮上有写”,
“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你自己看不就得了”,
“可是你明明可以告诉我”
“可是你明明可以看书皮”
“林叶,你不要学我说话”
“范可儿,你不要学我说话”
林叶笑作一团,可儿威胁似地咬了他一口,看他还笑不笑了,还学不学她说话了。
门外,王旭拿着一个病人的病例报告打算来找林老师,在门口碰见了老师的朋友,以前多少在病房里打过几次照面,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上前打招呼,“赵警官,怎么不进去”?
“突然想起来有些事,就不进去了”,赵森又对着王旭说道,“对了,别告诉他们我来过”。
不像王旭每次见他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等他进去看到的那一幕,终于明白赵警官为什么不进来了,太虐狗了,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上一次碰见的女孩正蹲在老师的旁边,对着老师的胳膊一阵“啃噬”,动作甚是亲昵,老师一脸由着她去了的样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王旭这次显得就平静了许多,至少手里的东西没掉,冷静地说道,“有一个病人的病例报告,还麻烦老师看一下”。
“不用了,一会儿,我直接去看吧”。
“好”,王旭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老师,那我先走了”,走出去一步又折了回来,对着可儿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娘再见”。
可儿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林叶就出院了,其实他出院与住院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整天还是泡在医院里,唯一的区别,就是不穿病号服了。在家修养了几天,又被他们方主让召回去了,承诺在旁边作指导就行,而且这段时间住院所有的开销,公家报销。
可儿这才放了林叶去上班。
生活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再也不用每天跟时间赛跑了。
那只猫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误食大量安眠药死亡,本来可儿以为结果会不一样的,从这儿为突破口,没想到更是间接证明了死者为自杀,但她总觉得有一丝蹊跷,一个活得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就突然想不开要去自杀,而且还是有钱有权的上市公司的研发部主任。
赵森被拉着来到了死者所在的医药科技的大楼下,“可可,你怎么就跟这件案子过不去了,你非说是他杀,这好不容易找到个证据,没想到结果一出,大家傻眼,怎么还不死心”?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范可儿抬起一脚就朝旁边一直碎碎念的赵森踢了上去,正了正身,朝大楼走去。
“等等我”,赵森揉着自己的小腿肚子,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因为是上班时间,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赵森不解地问道,“你来找人家新上任的研发部主任干什么啊?难不成你以为人家是凶手”?
“死者生前工作上的资料现在全在他手里,我不找他找谁”,电梯上方的楼层数一层一层的往上走,难道领导所在的楼层都比较高?
“要是被老大知道你在私下里查这个案子,你就完了”?
范可儿转头对着赵森说道,“是我们”,“叮”的一声响,可儿从容地走了出去。
外边早已经有名女秘书在等候,彬彬有礼的在前边带路,一会儿停在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只听里边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进”。
秘书为她们推开门,这才欠身退了下去。
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
办公室里的人背对着她们,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站在窗边摆弄着盆里的枇杷树,范可儿小时候在爷爷那儿见过,所以认得,枇杷树长于南方,很少在北方见,但此人却把它种在盆里,既不开花,也不结果,不知是为了欣赏,还是为了怀念。
转身的那一刻,三个人皆愣在了原地,范可儿怎么也没想到,此人是小周姐的旧识,林叶的大学同学,这应该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是在林叶的办公室,第二次是在林叶的病房,而今天算是第三次。
他的名字她只听过一次。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刘眠卿很快恢复了看不出表情的一张脸,放下了手里的洒水壶,招呼还站在门口的范可儿和赵森坐下。
一会儿秘书就端来了两杯咖啡,赵森抿了一口,不喜不恶,放下之后,再也没喝过,问,“不介意四处看看吧”?
刘眠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范可儿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表明了身份,自己更喜欢公事公办,“刘先生,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前任领导在职时的相关的工作资料,还希望你能配合”。
刘眠卿闲适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条腿置于另一条腿上,左手在扶椅上轻扣几下,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淡淡地开口,“真没想到两位是警察,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一名大学生”。
“见笑了,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得到你的许可,查阅一下死者生前的工作资料,我们打电话来过,你们的工作人员说必须要研发部现任主任的签字才可以,所以这才登门拜访”,范可儿例行公事地说道,撇过了对面之人想要聊家常的意思。
刘眠卿微笑沉吟,“范警官真是敬业啊,来了连口水都不喝,一会儿我让秘书领你去档案室”。
“谢谢”。
“我也算是帮了范警官一个忙,不知能否冒昧地问个问题”。
“既然知道冒昧,刘先生那就别问了”,赵森放下办公室架子上的一个奖杯,转头戏谑地说道。
刘眠卿像是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笑话,笑了几声,“赵警官,真是会开玩笑”。
范可儿轻咬下唇,方才抑制住了笑意。
一会儿,他起身打了一个电话,秘书就进来了,应该是领着他们去刚才说到的档案室,临走之前,刘眠卿开口说道,“据我所知,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范可儿心惊,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不按规章制度办事吗?
赵森说道,“没想到刘先生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因为结案了,局里才让我们来做结案调查,打扰了”。带着可儿离开。
出了医药科技的大楼,赵森抬头看向刘眠卿所在的办公室,他终于明白林叶为什么不喜欢他。
而此时,刘眠卿也站在窗边往下凝望,盯着刚才来访的两位不请自来之人,若有所思。
范可儿系上安全带,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问,“咖啡好喝吗”?
赵森侧目而视,一踩油门,“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发现吗”?
“你要是有发现咱现在还能在这儿”!
赵森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一张纸,递给身边的人,“先擦擦你嘴角边的水吧,不过他那咖啡确实不错”。
“你不早说,我看你喝了一口,就再没喝过,以为多难喝,所以我一口也没喝。虽然我看人一般不准,但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说不上来哪儿怪怪的,跟他说话的时候,提着心吊着胆的”。
“他办公室所有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色,在市面上一般买不到,很多都是出自于私人工作室,就连咱喝咖啡的杯子,都是上等的骨瓷,还有你看他办公室的柜子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证书,这些说明什么”?赵森询问范可儿。
范可儿醍醐灌顶,点头说道,“说明这哥们是真有钱啊”!
“那你觉得我有钱还是他有钱”?
“那当然是你有钱了”,范可儿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倒是实话”。
范可儿正大光明的送给了他一记白眼。
赵森又问,“你看我平常这么讲究过吗”?
范可儿小鸡似得一个劲地点头,又一个劲地摇头。
她这一连贯的小动作,赵森选择性忽略,一本正经的分析此人的脾气性格,“那说明这个人其实从心底里极度的自卑,他非常注重这些外在的东西,秘书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对自己的高严格要求,他不允许别人对他有一丝的瞧不起,我猜他肯定从底层出身,今天的位置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并且来之不易”。
范可儿心服口服地鼓掌,关于小周姐这位初恋男友,她多少还是知道的,据说他家境确实贫寒,当初两人在一起不被大家看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据说周老师虽然没有反对过,确实也不赞成。
“木头,最近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过,你说他刚才想问我一个冒昧地问题是什么啊?不会是关于小周姐的吧”?
赵森专心致志地开车,看她一个人在旁边大惊小怪的样子,既好笑又心疼。
一个男人从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得不到优越感,必定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让他难堪。很明显他发现了林叶的难言之隐,而且刘眠卿看周岐的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把握,他笃信周岐心里有他,在他的计划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刘眠卿想知道的不过是范可儿之于林叶是什么?
赵森看着身边的人陷入沉思,她之于自己又是什么呐?
中间,赵森接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火急火燎地走了,把可儿一个人扔在了大街上,其实她想问问赵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却已经身处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边,举目无亲,打了辆出租车才顺利回了局里。
路上,她又再一次问候了他们赵氏的列祖列宗。
另一边,郊区疗养院的一处豪华房间里,放眼望去却只有一张床,一个年轻男人垂眸凝视床上已经睡着的妇人,凹陷的双眼,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但皮肤白皙,不难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绝色佳人,仔细端详,她的五官与床边垂立的男人眉眼相似,尤其是眼角的一颗泪痣,我见犹怜,不同的是,一人在右,一人在左。
许久,他才把妇人脸上的几缕碎发,温柔地别到了一边,脸颊覆在满是细小针眼瘦削的手背上,一滴泪滑过了泪痣落到了妇人的手背上,轻声呢喃,“妈妈”,像儿时一样。
床上的人像是陷入了梦里,再也没有察觉。
门外,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对着房间里精神时好时坏病人的家属说道,“赵先生,你母亲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今天记得的人和事,明天就忘了,好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严重的时候就需要镇定剂,就像刚才一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给你打的电话,还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对了,你母亲发呆的时候,嘴里总是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怀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这个人来看望,应该会对你母亲的病情有帮助”。
那个薄情的男人,怎会来?他早已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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