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十八章(1/2)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哟,怎么这么多人啊”?
赵森从缝隙中挤了进来,看见呆立在病床边的可儿,冲到了她的面前,像是不相信一般,惊喜地喊道,“可可,你怎么在这儿”?
此时此刻,可儿特别想挤出一个笑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今天最不想见得两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先后登场,老天只是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便是另一番世界,无处逃避,想必此刻她的笑看起来应该比哭还难看。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这应该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她的预感向来不准,希望这一次她也是多想了。
面前的赵森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你早说来这儿啊,我们就可以一起了”。
除了林叶,其他人的眼神都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的巡视,对于再一次上演的熟人相见的戏码表示出了更加的好奇,只有林叶在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对这一切置身事外。
陈老再一次问道,“你们也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们是同事,还是很好的朋友”,看见站在旁边双手插兜的林叶,赵森继而说道,“我跟林医生也是朋友”。
陈老再一次喜上眉梢,直说这可真是缘分啊!不过臭小子跟这丫头算是有缘无分了!
赵森把手里的鲜花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对着陈老说道,“大爷爷,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又怕您的身体吃不消,今儿我掐指一算是个好日子,这不特意过来看望您”。
赵森的一句话就把陈老哄得开怀大笑,“就你这小子会说话,再说两句我今天都能出院了”,
“那我就说到让您返老还童”,
“那进来的时候,怎么先看到的是人家丫头,看样子早把我这老头子给忘了”,陈老佯装生气。
赵森坐在床边帮陈老捏起了腿,“大爷爷,我这不把您放在了心里吗”!
身边的人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贫嘴皆笑出了声,因为赵森的出现,气氛也融洽到极点。
“姑姑,您可真越来越年轻了,知道的您是我姑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呐”,赵森对着陈老的女儿拍马屁,惹得他口中的“姑姑”掩面娇笑,直说这孩子又不正经了。
赵森倒是对陈老的女婿毕恭毕敬地打招呼,一句“姑父”喊得正儿八经,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可儿这丫头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可不能欺负了人家,事事照顾着”,陈老叮嘱道。
“大爷爷,放心吧!现在我都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转头对着可儿开玩笑地说道,引来了可儿的一记白眼。
惹来了大家的哄笑,只是林叶白大褂口袋里的双手紧紧地攥住又松开,脸上却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悲。
接下来他们一家老小闲聊了几句家常,周院长和林叶进行了常规检查之后便也离开了,可儿说是还有事也匆匆告别,赵森留了下来陪老人家说说话。
可儿追了出来,终于在楼梯的拐角处寻到了林叶,他像是在等她,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又像不是,因为她从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也从不为难自己,从不瞎猜,也不乱想,只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
“林叶”,她唤出了声。
听见声音,林叶用脚捻灭了地上的烟头,一连贯熟稔的动作落在了她的眼里,林叶转身问她,“出来了”?
很显然并没有想要多做解释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只是偶尔罢了”,他并没有明确的说出时间。
可儿想到自己质问他为什么抽烟?知不知道抽烟的危害?是谁每天对我说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你做不到?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不管以以何种身份,都欠妥了些。
望着彼此,却谁也没再开口,仿佛沉默会吞噬我们的感情,有些东西在一点点的冷却。
六年了,不管她怎么努力,她跟林叶还是平行的两个世界,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画地为牢,她进不去,他也出不来,彼此自欺欺人般地告诉自己看到的便是全部,从不深究一晃而过的事物。她不敢打开那扇门,因为她知道里边的世界早已支离破碎,自己救赎不了林叶,他们谁也救赎不了谁,只能随着时间越堕越深。
如果林叶知道今天她为什么而来,他们之间的一切的一切将会轰然倒塌。就像秦始皇建立长城的中间,也有好几次断裂的时候,下边埋了无数的白骨,还有他们未完的人生,而到那日底下埋葬的便是自己的心还有余下的幸福。
“有话要对我说”?
她扯了扯嘴角,好像这个动作今天出现的次数格外的频繁,今日的种种除了苦笑她也无力对待。
林叶始终没有等到可儿开口,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前几天,陈老托人找到我们单位里去了,所以今天我特意过来看看他”,可儿抬眸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睛里,自然而然地说道,亦如往常一样。
“我知道了”。
电话铃声不偏不倚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木头打来的,盯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接通,林叶说,“快接吧”!
电话那头传出了木头略显兴奋的声音,问她现在在哪儿,过一会儿一起走,还没等可儿回答便挂了电话。
“科里也忙,我就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
“好”,
按照平常可儿一定会笑着说,我哪天有空,那天便来找你;或者陪着林叶走上一段路,跟他絮叨最近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见到了什么人,虽然林叶走路很快,但依然会认真听,适时的做出回应;又或者拉着林叶的手臂撒娇,他为什么整天那么忙?
挂断的电话不仅带走了声音,还带走了可儿和林叶之间的种种,突然生分了起来。
赵森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可可望着林叶的背影发呆,即使隔着那么远,他也能感觉到她心底的难过,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们彼此想要竭力掩埋的秘密,每一个笑容的背后都是如履薄冰。他知,甚至他们每一个人都知,却装作不知。
如果这样,大家都能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法说出的秘密,不敢触碰的伤口,刘眠卿之于周岐,林叶之于可可,可可之于自己。
赵森拍了拍可儿的肩膀,语气轻松,“在这儿当望夫石呐,人早就走远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追回来”?
可儿收回了目光,“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们仨合起伙来欺负我,可看出他们是一家人了,可怜我了”,赵森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悲惨模样。
“行了,别装了,谁能欺负了你”。
调笑的语气下埋着一丝疲惫。
赵森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不知掏出了什么,攥在了手心里,呈到可儿的面前,故作神秘地说道,“你猜里边是什么”?
“猜不到”,
“猜猜嘛”,赵森不依不挠。
“一元的人民币,让我猜正反面”,可儿随口说出了一个答案。
赵森摊开了手掌,只有一颗糖孤零零的躺在手心里。
“上周末我的一个朋友结婚,这是他们的喜糖,我专门为你带的,吃了便可以有好运气,很多事情都可以心想事成,我一直带在身上想找个机会给你”,。
“你这朋友也太小气了吧,只给你一颗”,
“这是我自己拿的,不是讲究眼缘吗,当时一眼我就看上了它,我看上的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剥开外边裹着的糖衣,递到可儿的嘴边。
可儿微微侧开了脸,“那这好运气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无福消受”。
“我这是专门为你拿的”,赵森捧着糖追在可儿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得他们的影子很长,倾斜在白色的墙壁上,如影相随。
可儿并没有回局里,路上跟赵森分道扬镳,回家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外边灯火阑珊,还有时不时的鸣笛声,手机也没放在身边,并不清楚现在是几点,这一觉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连梦都不曾做过。
清醒之后,慢慢的饥饿感袭来,才发现除了早上的一碗粥,已经一天未进食了,打开冰箱,几盒过了期的牛奶还有发黄枯萎的蔬菜,空空如也,橱柜里的方便面早也没了,一直忘了补货,搜寻了家里的角角落落,可以确定的是一点吃的也没有,摊在沙发上,做思想斗争,去?不去?去?不去?
最后还是扛不住身体本能的叫嚣,套了件衣服下楼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了,今儿老板不在,但老板娘在,唠了一会儿家常,才知道人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一儿一女正好凑了一个好字,两人都是外地人,十几年前跟着老公来这儿打工,便在这儿安下了家,刚开始住在公租屋里,现在生活好多了,有房有车,生活也步入了正轨。
老板娘说起以前苦日子的时候,眉眼间还有些怀念,怀念的不是日子,是他们夫妻共苦时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的情谊。
最后在老板娘的建议下,买了些水果和一个大红柚,她说这是今天刚进的货,最后又整了一大袋零食,结账时,老板娘还絮絮叨叨的,一直说一个人住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天吃这些,不健康。
她竟然觉得今天的老板娘格外的可爱。
一推开门,外边的风灌了一个透心凉,裹紧身上的衣服,便朝着家的方向匆匆离去。
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色的斯巴鲁SUV不知停了多久。
回到家,范可儿烧了一壶热水,浇在方便面的调料包上,一时间房间内飘香四溢,可儿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忍痛的用泡面桶里的叉子插在了刚才撕开的地方,坐在地毯上眼睛一眨不眨都盯着墙上挂着的钟。
五分钟终于到了,急不可耐的让美食暴露在空气中,里边的面已经泡开了,上边漂了一层红油,红烧排骨她的最爱,还有一根肠,泡面配火腿肠那可是绝配,吸溜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赞叹。
喝干净了最后一口汤,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哪去了?从包里翻出之后,前几条都是一些推送,里边夹杂着一个未接电话,是木头的,随手回拨了过去,一直没有人接听。
可儿笑笑,木头又不知去哪儿鬼混了?
赵森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一个杯子径直砸到了他的额头上,落地成花,他对着手机屏幕笑得温暖,再抬头时一张俊脸冷若冰霜。
偌大的一栋别墅里,除了他,还有负手站立在窗前的另一个男人—自己的父亲,他俯身捡起地上景德镇大师傅烤制的上等的白瓷,放在紫檀木的办公桌上,不过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就像现在他们的这个家一样支离破碎。
“最后一个杯子也没了,好好的一套茶具,全毁在了我身上,可惜了了”!赵森语气轻佻。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以为”,
“赵董事长,不是每个人都想当你的儿子的,例如我不得已而为之”。
“你……”,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如果不是怕你的家产落到外姓人手里,怎么会想起我这个私生子,托您的福,八岁的时候才知道我原来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放肆”,赵怀昔隐忍的怒气欲要喷薄而出,面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还是压了下去,无力地说道,“辞了你的工作,回来帮我吧”。
“那这些年我求你的唯一的一件事,你何曾办到过?只是让你去看看她,有这么难吗?即使不念在你们曾经的情分,她也是你孩子的母亲”,
赵森攥紧了拳头,带有恨意地盯着双鬓已有了几缕白发的自己的亲生父亲。
赵怀昔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他自嘲道,“也是,你还得指望你妻子的娘家人保你打下来的江山呐,或许你也早就把那个在疗养院待了十几年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摔门而去。
房间内,外人眼里一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赵怀昔董事长跌坐在紫檀木打造的办公椅上,心力交瘁,无能为力。
范可儿在忙碌了整整一上午,被老大骂了三次,被师兄教育了一次之后,赵森才姗姗来迟。可儿正被小李拽着去下边的派守所,看见赵森才借口逃脱,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了,他都没有发现背后有人。
可儿拍了拍他的右肩,打算吓唬吓唬他,熟料他从左边回的头,可儿恶作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没好气地问,“你怎么现在才来?最近你怎么老是迟到?为了帮你遮过去,我又被老大骂了”。
“那你中午请我吃饭吧”,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请我吃饭,好人做到底”,
“你真是越来越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可儿用后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回踢了赵森的小腿肚子。接着又问道,“你昨晚上又干什么去了?给你打过去也没人接”。
“睡得早,手机静音了”,赵森笑回。
窗外进来的一阵风吹起了赵森额前的发,可儿偶然发现木头的额头上又新增了伤,停下,掀开了他的碎发,微皱眉头,那一夜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
赵森立在可儿的面前任由她心疼难过,至少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可可,我不疼”,
“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那以后我要是伤的重了,你是不是养我啊”?
“行啊,等你哪天半身不遂、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就养你”!
从兜里摸到了一个创可贴,小心地帮他贴在伤口处,这一次,好像伤口更深了一些,不像是抓的,担忧地看他一眼,但终归还是没有开口。
马路对面冰激凌店的露天吧台上,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瑟瑟发抖的并排坐在一起,忽的一阵风吹过来,范可儿的头发呼了一脸,好是狼狈,吸了吸鼻子,“木头,我只陪你一次,谁大秋天的吃雪糕,还是在户外”。
“别说的那么土,叫冰激凌”,赵森趁其不注意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可儿的,“还是你的香草的味道好”。
可儿看见自己都快见了底的冰激凌,无语地说道,“呀,你这一勺子下去都快没有了”,
“你不是嫌冷,帮你解决吗”?
她横了赵森一眼,说话时,嘴里都哈出了白气,每吃一口真是透心凉心飞扬,“你可真是挑了一个好天气,既阴天又刮风的,屋里的人看咱俩都跟神经病似得,可真够冷的”。
赵森大幅度地裹紧了外套,一脸坏笑的对着可儿说道,“幸亏我今天穿的厚”。
可儿用手肘狠狠地撞了赵森一下,让他嘚瑟。突然肩上多了一件外套,转头莫名其妙地看赵森。
“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好吗?我真的是个男的”。
她脱下来,塞到了赵森的怀里,“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我不冷,千万别再给我了,咱俩在这儿你推我搡的,别扭”。
赵森低头望了眼怀里揉成一团的衣服,指着另一边说道,“你看那是谁”。
“谁啊”?她转过来头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了,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赵森又说道,“你看那是谁”?
可儿不假思索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有,一转头发现冰激凌少了,“木头,你还可以再幼稚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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