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十一章(1/2)
陆卿卿进了这家戏馆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偌大的戏馆子内空无一人。
要说是包场了没有其他客人还能理解,可是,整个大堂连个打杂的小厮也没有,台上空空的,底下也是空空的。
只有正对着台上底下中间,摆了一个茶桌,上面摆了一壶茶水和几碟点心稍微能证明这家馆子还是接待客人的。
纯钧领着陆卿卿从萧府一路走到这家戏馆。今日孟夏并未跟来,只有陆卿卿一人。
落了座,陆卿卿看向纯钧,问出心中疑惑——
“你家公子呢?你唤我来,他人呢……”
昨日,在慕耽“恶劣”地威胁之下,陆卿卿不得已答应了他。
纵然昨天心里气得要死,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也不便食言。
于是陆卿卿便怀着满心的怨怼,在纯钧的引领下来了这家馆子。
而“费尽心机”终于达到目的的慕耽,到此刻还未现身。
“这个,我就不知了……”
陆卿卿皱眉,对于纯钧的话,颇不信任——
“那他今日约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纯钧皱着一张苦瓜脸,“公子只吩咐我带您到此处安坐好,其他的……我真的是不知晓……”。
陆卿卿带着疑惑地仔细辨认纯钧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再问。
反正问什么他都是不知道。
百无聊赖之中,陆卿卿只得喝着桌上的茶水打发时间。
而纯钧在陆卿卿没再发问之后,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整个大堂只剩陆卿卿一个人,显得尤为空荡寂寥。
陆卿卿边等着,边这觉着心中郁闷,越等着,就越生出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只能靠喝着茶水平复心情。
终于在喝掉了大半壶茶水之后,空寂的大堂内才有了一点响动。
陆卿卿先是被台上幕后的二胡声吸引,二胡声由远到近,断断续续,似乎拉二胡的人并不是十分熟练。
陆卿卿心里满是疑惑,这“戏”终于要开场了,却是比没动静之前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终于,在一阵咿咿呀呀地出错声中,有人从幕后掀开帘子走到了台前。
来人着一身青色长衫戏服,脸上涂着一般艺人都会涂抹的脂粉,缓步走来。
陆卿卿猛地一怔,手里的杯子险些没拿稳。
来人走到了台中央,冲陆卿卿笑了笑,涂着脂粉的脸笑得微颤,显得尤为滑稽。
台上人又再次尝试着拉了几下二胡,但是都未能拉出稍微能悦耳入听的调子,只得放弃,将二胡丢到一边,轻轻将袖子挽起几分,便开口唱起了扬州小调。
歌词记得还算熟练,唱得也都勉强在调上,扬州小调的韵味没有听出半分,但是……
陆卿卿觉着这之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范围,再顾不得台上人唱的是不是正宗的扬州小调了……
自打慕耽作了那样一副装扮出来之后,自己整个人在震惊之余,就是一直处于呆滞之中的。
以至于全然没有注意他嘴里“咿咿呀呀”地究竟唱了些什么。
心里想的全是:
这人是慕耽?
他怎么会……
他怎么能……
先是穿那样一身衣裳在这样的地方唱戏,再有就是往脸上涂那样的脂粉,他是何时去学的二胡、学的唱曲……
他那样自傲的一个人,有一天也能做出这样讨好的事情来……
陆卿卿只觉着心里异样的潮涌在翻腾,难以平复。
陆卿卿渐渐明白了慕耽今日的意图,小调伴着的词句层次不齐,都是说给自己的话。
满心满意的真诚……
故意画着这样与天差地别的滑稽的妆,不过是为了博自己一笑……
陆卿卿突然就觉着这些年,自己在漠然浑然中错过了太多东西。
两人天南地北地分离着,念及长安,自己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不去想,渐渐的,长安城的回忆,温暖的、难堪的,都被自己渐渐遗忘,牢牢所在阴暗的一角,连着那个与长安城、与旧年岁月息息相关的人……
一并封尘在暗无天日的阴湿的角落了。
……
一段小调,缓缓完结。
慕耽在唱完最后一个字才敢望向陆卿卿,瞥一眼她的表情,想知道自己筹备了这些时日,是否有些效果。
这一瞥,到让慕耽愣了神,立刻翻身下台到了陆卿卿跟前。
“你,你哭什么……”
慕耽有些无措,看着陆卿卿布满水汽的眼睛,伸手也不是,缩回也不是……
之前陆慕耽在台上唱得十分卖力,戏袍子里面还穿着自己的里衣,这会儿已憋得满头大汗。
汗水顺着额角滴下,而陆卿卿的泪珠也像是约好了一般,也顺着眼角流下。
陆卿卿没有出声应他,只是反应过来拿出自己的手绢,细细地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慕耽之前为了看清陆卿卿是不是在哭,勾着身子站在她面前。
此刻,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她慢慢地帮自己擦拭。
两人的距离离得颇近,慕耽看着眼前人流不止的泪珠,觉着心疼死了。
“你别哭了,你不喜欢这个是不是……不喜欢我下次不唱了,别哭了……”
陆卿卿看着慕耽一脸着急的模样,眼里又蓄起一股泪水。
陆卿卿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按住慕耽,不让他动,继续帮他擦拭干净脸上的脂粉。
看着慕耽脸上白色的脂粉被抹掉一大半,原本清俊的脸庞慢慢回来,陆卿卿这才感觉略微舒心。
哭泣的理由有许多种。
伤心的、难过的、委屈的、高兴地、愧疚地……
只要是触碰到了心底深处,都能成功引起泪水的泛滥。
台上慕耽那样卖力唱着的模样自己可能今后都无法忘怀……
那样旁若无人地唱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的小调,只为了讨自己开心。
陆卿卿突然就又想起了她和慕耽认识的这些年,好像是慕耽始终都在对自己好,掏心掏肺,而自己总是淡淡的,从来没有去体谅理解过他。
总是跟他使小脾气、对他用冷暴力,而每一次慕耽都是全盘接受。
而自己呢……
总是觉着他是相府贵公子,与自己身份悬殊,动不动就因此远离他……
可是在自己内心深处,这些无中生有的想法,不过是自己薄情的借口。
陆卿卿突然有些讨厌自己,特别是讨厌在慕耽热烈、执着、真诚光芒下的自己,那样单薄、懦弱又渺小。
那样不堪一击,让自己唾弃……
掌心触碰到柔软的脸颊,慕耽不敢太用力,只是仔细地擦着陆卿卿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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