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但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2/2)
没有丝毫迟滞,张代接上我的话茬:“那你现在是回公司?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想给你送公司去。”
我想回去沙尾把自己高中那阵拍的集体照拿出来,今晚旁敲侧击探探张代的口风,于是我压根没想他能给我带啥,就说:“不回去。我在外面还有点事。”
拉长语调,张代噢了一声,他的语速慢了不少:“这样啊。那好,那我直接回家等你。”
竟然觉得这通电话,有些生硬了,我不忍再继续,于是说:“好,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把手机放回原处,我恍惚一阵,随即加大油门直奔沙尾。
翻箱倒柜好一顿折腾,那本沾满尘已经旧得不像样子的相册总算被弄了出来,我把它擦干净一些,放进了包包里。
眼看时间还没到四点,我可能是一个脑子抽风,不愿意那么早回水榭花都,所以我又驱车赶回了品博。
为了打发时间,我又跑样品仓去呆着,一直到下班了,仓管员要锁门,我才磨磨叽叽出来,却还不愿意就这么回家,于是我又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溜达了几圈,才慢悠悠打卡走人。
因为我的墨迹,总算是赶上下班的最高峰,车塞成了长龙,我竟然第一次对塞车如此钟爱,在路上不亦乐乎地耗着时间。
随着太阳下山,天慢慢暗下来,在路灯初上之际,我总算回到了香蜜湖这边,我拐了个弯,正要减速把车开进停车场,却猛然看到张代正站在入口处,不断地张望着。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拿什么撩动了一下心,有股说不上的感觉漫上心头,我顿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正恍惚间,张代已经朝我这边疾步走了过来,我把车停下,他拉开门坐了上来。
再发动车子,我不敢看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代拉过安全带系上:“我看天色都暗了,你还没回到,就寻思着到这边等你一会。不然等下你得一个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我怕不安全。”
我抽了抽鼻子:“你的手机是摆设?你打给我不就行,在这里瞎等什么。”
侧过脸来看着我,张代咧开嘴笑:“下午打给你,你不是说你忙,我怕耽误你忙正事。”
想想我挂掉他电话,就跑回沙尾翻照片,又去公司瞎墨迹,我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了,只得撇了撇嘴,把车开进了离房子最近的一个车位里。
我刚下车,张代就从那边绕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像牵头猪似的把我牵回了家。
也不知道张代几点回到了家里的,总之他已经做好了饭,两菜一汤,却全是迁就我的口味,我越吃越心慌,勉强扒了半碗饭就不愿吃了。
破天荒的,张代没劝我多吃点。
碗是张代洗的,我站他身边要帮忙,他不断拒绝,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切收拾妥当。
拿过一干净毛巾擦了擦手,张代转身去开冰箱,不多时他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来。
我有些蒙圈:“这是啥?”
张代心无城府地笑:“焦糖布丁。我一路揣着冰袋捂着回来的,你快试试。”
蹙起眉来,我放轻了声音:“从珠海带回来的?”
点了点头,张代的笑容更灿烂:“对啊。我还想直接送到你公司去,但你没空。不过还好,因为一直有放冰袋里,没影响口感。”
在这一刻,我真的想让刘深深和汪晓东给我哔哔的那些话,通通见鬼去。
眼前的这个总是自然而然,散发出小太阳般暖意的男人,他又怎么可能,曾经打着年少轻狂的幌子,去做一些卑劣到极点的事?
按捺着满心的翻江倒海起伏,我将那个小盒子接过来,说:“我们一起吃。”
伸手帮我拉了拉肩膀上起皱的衣服,张代依然笑:“这是专属张太太的甜品,嘿嘿。”
顿了顿,张代又说:“到大厅去,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刚才进门时,我把包包随意丢在了沙发中间,张代可能是为了让我坐得舒服一些,他随手拎起我的包包,作势要放到一边去。
可他真是笨手笨脚的,就这么一拎,居然把包包给倒了过来。
因为我刚刚把车钥匙丢包包里,忘了把拉链给拉上,张代这么一倒,那些车钥匙手机啊口红啊等等,纷纷扬扬跳跃出来,在沙发上滚成散乱的一堆。
当然,还包括那一本旧得要命的相册。
就像是一做错了事生怕老师责骂的小学生,张代急匆匆地进行补救,他忙不迭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小东西一件件给我放回包包去,但轮到那本相册时,他暂缓了动作。
将它放在包包外面比划了一下,张代一副好奇得要命的样子:“唐小二,你往包包里塞那么大的相册做什么?”
我一时语塞。
张代又问:“样品册?你每天都得带着这么厚厚一本样品册到处跑?这太重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
生怕张代再哔哔下去,会扯到既然做业务那么辛苦那别干了之类的话题,我只得硬着头皮说:“不是样品册,是我高中时代的照片。”
读大学那阵,谁没事揣着高中同学的合影到处跑啊。
这个相册,是我被退学之后,我哥寄给我的。
所以张代他没看过。
现在,听我这么一说,他的眼睛一闪地亮了,他用手在封面上抚摩着:“我能看看么?”
我有气无力的:“看吧。”
得到我的允许,张代屁颠颠的麻溜翻开,他显得挺兴奋的,开始在那些拍得人物挺小的照片里面找我的身影。也算他赢,不管那些照片拍得多水,他总能一眼揪出我来。
大概看了十几分钟,张代才算过足瘾,他总算把相册合上,却又蹦出另外一个问题:“唐小二,你怎么忽然把这个相册,给揣包包里了?”
真的不愿意对着张代扯淡,可这一刻我骑虎难下,还是得扯淡:“今天跟一高中同学聊了聊,忽然想起以前那些傻不隆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光,就拿了相册,算是怀旧怀旧。”
天地良心,我说这些话时,语气随意自然,一点渲染气氛的意思也没有,但我却发现,张代的脸色明显有了异动。
心随着他这个异动徒然一沉,汪晓东那些像利刀般的话,又开始响在耳畔生生不息,我忽然觉得,按照我这种要命的性格,我若然不把这一切弄个清楚,它始终会像一根刺儿,时不时跳出来刷个存在感,让我不得安生。
试探性的,我开口:“张代。”
却像是深陷在自己的世界,加了屏障似的,张代竟然对我的这声叫唤,毫无反应。
就像是被绑了个石头,心不断往下坠,我又连连喊了两声,张代这才像是被我拽了回来,他敛了敛涣散的目光,笑了笑:“干嘛?”
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笑得勉强。
把心一横,我罗织了一下词措,装作开玩笑那样,用调侃的语气:“你刚刚走神,在想些什么?难道你是想起哪个高中女同学了?”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话音刚落,张代的表情徒然变得有些僵,就像是一下子遇到急冻的浆糊似的,凝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