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凡物寿定,自有天意 下（1/2）

沐浴雷电，可谓苦不堪言、浑身欲裂、痛不欲生、宛如炼狱。

可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身处黑暗之中的啊！

无法修炼，孑然一人，寄人篱下，受尽欺凌，这，难道就不是身处地狱了吗？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他眼帘低垂，喃喃念唠。

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倒下了，该怎样面对千辛万苦来解救自己的凡叔？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倒下了，那之前一千个日日夜夜的血泪又该流淌向哪里？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倒下了，那么自己对她承诺过的要成为天下英雄、人中豪杰的誓言又该安放何处！？

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就此倒下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的一生只能像路边任人践踏、踢来踢去的石头一样可笑！这不是我的结束，我绝不会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我要……打破天道！！！”

银亮的雷光中，小小的少年纵声咆哮，他怒吼！他宣泄！他不甘！他反抗！可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他的手臂是那么的纤细，他的拳头是那么的孱弱，他看起来便像是一只囚牢中的幼兽，单凭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打破天道呢？要知道，天道是命运的凝化，而命运这东西，无比强大！！

光凭吼叫，是得不到它的一丝怜悯。

可他就是死命的瞪大眼睛咬紧嘴唇，不让自己昏迷过去。那双眸子里，蕴含着出乎意料的愤怒与不屈，仿佛藏有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在里边，正打算亮出利齿蠢蠢欲动一般。

这种眼神，只有真正想成为王的野兽才会拥有。

……

“打破你，我一定要打破你！来吧……啊啊啊啊！”他猛的深吸一口气，使足了通身劲力，参照起功法口诀“化散为气，练气为元；引元为力，发力由体”的运功路线，将这份滔滔的雷电，一点一滴慢慢的搪塞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电芒刚一入体，就冲击着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他立马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修炼者的感觉吗，这就是……力量吗？痛快痛快！”他嘴角淌着血，仰天大笑，然后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辰凡说得没错，他此刻处于生死边缘。

胧炎并非修炼者，修炼者经脉内的元力，是他们自天地间炼化的能量，就仿佛是泉水流淌过山涧，在汩汩滋润着他们，对体魄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胧炎体内的银电恐魔鹰雷电，是外来之物，他自身也没有足够的修为来吸收炼化它，强行这么做的后果，无异于引火烧身、自饮毒药。事实上，他的生命力每分每秒都在流逝，照此下去，不久过后，他将魂飞魄散。

“凡叔，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胧炎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他转头对着面前足有近千丈庞大的火焰漩涡，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移。

“我知道凡物寿定，自有天意，我也知道冥冥中一切会注定。可我的人生还未展开、我的梦想还未追寻、我的愿望还未实现……我不能如此飞灰般死去！我不甘心就这般死去！！我不愿上天再深埋我的心！！”

“所以，啊啊啊啊啊啊……天道，我定要打破你！”他的力量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空气爆鸣、雷霆环绕。他飞跃起来的身姿简直明快如火犹若流星，他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击在火炎漩涡上。

嘭！！寂静的浩大空间骤然好像平地炸响了一道闷雷一般，随后，火星撞地球一样的碰撞开始了。

包覆着密集雷电的拳头硬生生打到火球上面，却仿若是被一层无影无踪的薄膜抵挡住了一般，拳头的接触面有种猛击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胧炎一愣，然后，一股强大的反冲力就不受控制的由手臂上传了过来。

波的一声，他被反弹了回去。

……

“这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真是有够愚蠢的！逆天而行的家伙，终将会走向末路。”银电恐魔鹰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男子，眼角处瞟出不屑的光芒。

“咳咳咳、咳咳，你这只只会捕猎而食的傻鸟，就别想揣摩人类的思想了，那太高大上了，与你不是一个世界的。”辰凡感到好笑，适时的泼了它一盆冷水。

银电恐魔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讥讽道：“人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来闯，既然如此，我大发慈悲亲自送你一程！”

辰凡惨然一笑，眸光暗淡，此时他的模样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浑身焦黑，衣衫破裂，气息颓然不说，身上还遍布满了细细小小密密麻麻的伤痕，鲜血正从中汩汩淌出，这些都是银电恐魔鹰的翅翼造成的。身为苍穹的霸主，银电恐魔鹰当然不只会用雷电呀，对它而言，控风也是一大拿手绝活。

唰……

当它腾空飞跃的一刹那间，天地四方的空气流动就发生了巧妙的变化，无论什么风都开始有如鱼群环游一般向它聚拢过来。它凶瞳寒光一凝，猛的便要向下扇落翅膀。

“细水无声，厚水覆山，涡流铁壁！”

“夏水潺潺，冬水寒寒，涡流冰障！”

“轻水泉涌，重水瀑流，涡流洪剑！”

发出两守一攻的招式，辰凡笑了笑，未曾后退半步。

“尘埃，终归是要泯然于地。”王兽眼底并无半分情感波动，它悬浮半空，用一种看着即将消逝的落叶的眼神看向辰凡。

“不要小瞧大叔的决心啊，笨鸟。”辰凡回视，眸光坚定。

于是下一瞬，巨大的风流仿佛是毁灭风暴一般横剜而来，辰凡的铁壁被绞碎、冰障被切破、洪剑被弹飞。没三两下，他的身体就被飓风覆灭了。

……

“摧枯拉朽。”银电恐魔鹰不屑一顾。

可在它话语刚落的那瞬间，有一抹蓝湛湛的宝光忽然从风尘里透出，王兽悚然一惊，因为它感受到了某股莫大的威胁。

如果说他是一只老虎，那这威胁就是一头雄狮。

“无引之水，梨花落泪；归根之水，载济天下。”

“水，可以是生之源，只要它向善。”

“水，也可是灾之祸，只需它发怒！”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能救人亦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