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九支箭（1/2）

走失了信鸽，蔺威心里多少压着些火，本打算拿了二皇子的画像取悦姜凌，现在姜凌却对自己爱理不理。蔺威枪也不练了，憋闷在一旁想着如何把这无名火发出去。正见吴修寒替自己洗了衣物在晾晒，计上心头。

吴秉庆这小小支度主事平日里就对蔺世明奴颜婢膝，不在人前时常竟不顾自己命官的身份，竭尽全力地讨好蔺世明，蔺威耳濡目染，自小也对吴修寒颐指气使。

吴修寒是个柔弱性子，原在吴府中也总受长房兄弟的欺凌，而后吴修寒发觉，蔺威是个胆肥心大的人，一样都是伛背哈腰，巴结蔺威却简单得多，也对自己有利得多。父亲吴秉庆见吴修寒能在蔺威面前说上话，也一改此前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可说吴修寒借着蔺威确实在家中压了自己兄长一头。

蔺威原想打吴修寒一顿发泄发泄，枪挺出去又收了回来，一手扇开吴修寒遮挡的手臂，威逼道：“你去给我把九首山找遍，莫名其妙的，其余的信鸽都安然无恙，为什么唯独少了给陆尚书去信的那只？”

吴修寒面露难色，“这九首山这么大……”蔺威提着吴修寒的领口，恶狠狠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提前找到我必在父亲面前为你说些好话，若是一个月内找不到，你可让你父亲小心他的乌纱帽。”

吴修寒心里清楚，蔺威一句话要去了父亲的乌纱不太可能——父亲靠着蔺世明这棵大树久了，枝干联结早便是荣损与共，不过倘若自己在蔺威这处失了支持，家中长兄必然反扑倾轧，到时除了自己，恐怕家中那个柔顺无争的母亲也要遭殃。于是应诺，还貌似体贴地劝蔺威放宽心。

吴修寒晒完了那几件衣物，抬头眼见日头正在天顶，心里盘算着今日要走远恐怕也来不及搜什么，不如先到门中各处查看，找找线索。往日信鸽落笼多数是从后山的方向来，平日里去后山都是随蔺威去捧那个叫三念的少年，正巧自己也想单独认识认识他。午饭后，吴修寒便换了身干净衣服，拔步向后山去。

最近几天颇少见三念，有讲学的日子，他也是讲学刚结束就被那个前些日子刚出关的内弟子拖回后山。吴修寒向后山去时，远远地便听见竹箭破空的声音。脚下枝条被踩断的声响惊动了三念，下一瞬吴修寒便被一只竹箭对准了头面。

他今日的气息不同往日，总觉得，连眼神都要比以往锐利许多。吴修寒心下思忖，面上倒是一点也不慌张。

三念盯着他的脸，“吴修寒？有什么事吗？”他低下左手，捏弦弛了箭，微微颔首算是道了冒犯的歉。脸上神情淡然，却是满心狐疑。三念侧目打量吴修寒，这个矮小瘦弱的少年那日的回眸在三念脑中刻下了印记，以至于每每与他对视，三念总有被猎手凝视的感受，今日这种感受却好像并没有往日那般强烈。

吴修寒再拜了拜，“也没有什么事，今日没有和蔺威一起来，觉得轻松些。要是觉得打扰了，我也不多留。”三念起弓射出一箭，“无妨。”

二人各自怀着心思，在山风中沉默了许久。三念的箭都射出去了，抬腿向草靶去。吴修寒远远地看着三念的背影，目光落在了竹箭全数击中靶心的草靶上。三念的箭比上回来时所见，加装了尾羽，有几支箭尾羽装得不甚齐整，看样子三念是第一次做这活计。

等三念再回头的时候，吴修寒那像猎豹一样的眼神又流转在了眼底，让三念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