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大部族旧领（1/2）

雪儿天赋异禀，今年才不过三岁，已经能驮个百八十斤飞来飞去。她生得鳞甲状的羽毛，浑身有三色，是白头黑背金爪。义父说，金瓜上有五趾，说明雪儿祖上也曾奢遮过，不然不会得此金龙之相。

“这么说雪儿还是个‘龙鸟’？”李从周问义父。当时雪儿才刚出生，只有巴掌大小，声音刺耳尖锐，又总是叫个不停。他第一次见到生命诞生，所以出奇地不觉心烦，缠着义父问了许多轶事。

“龙就是龙，龙的子孙可以叫囚牛、狻猊、蒲牢……但是不准称龙。所以，雪儿只是带着龙脉的苍鹰，只看她母身是什么鹰，就叫什么鹰。”

义父随后讲起凶兽，由凶兽讲起金龙传说，告诉他，我们生活的欢国就是以金龙立国。李从周细问缘由，原来欢国自古有诸族争霸，历尽劫波，数百族群才合成金龙、金雉两大部族。终战结束后，两大部族以金龙为主导，共同建立了欢国。那时各族放弃领地，归入国家所有，再由国家以封地封爵赐还奖赏，而经过终战，许多族群已经灭亡，于是在中原以外，就有了四个部族旧领，即北地、西境、南岭、东海之分。建国百年以来，部族旧领已默认是无主封地，吸引着全国想要建功立业之人，更加奋力报效国家，以图能开创基业，封妻荫子……话到这里，又变成英雄故事了。

听到这些时，李从周还很幼小，但至今仍清楚记得，讲述这些时，义父焕然的光采，激昂的声音。就因为这个印象，所以近年来义父衰老加速的事实，李从周竟怎么也无法接受。他小小年纪，被忽然发作的热血，折腾得半宿半宿睡不着。那之后他就想闯荡天下，想要建功立业，但古人讲父母在不远游，何况义父光景大不如前，犹记得去年还是花白，今年已经彻底白头，衰老之快，简直像生命力泄洪而去，不可挽留。

他只能窝在出阳山，不敢说扇枕温被，也多少要尽一份孝心。

今年起，他开始叫义父‘仙人’，而且是‘守山仙人’，自称是‘守山仙人亲传弟子’，这既有诙谐自嘲之意，多半也是祈福义父能真如仙人般，长寿无灾。

为了祈福的愿力更加心诚，李从周决定要自己先做好一个仙人弟子。

因此，今日的架打得他分外郁闷。

这场架让他明白，原来自己还有诸多不足，如此怎么敢妄称仙人弟子呢？

好在是认识了两个朋友，为自己以后的基业攒下帮手。他心里不禁萌生一种好像自己的冒险已经迈出一步的暗爽，虽是空乏得很，也聊以慰藉吧。

李从周先是郁闷，再到开怀，前后才几秒种而已，由此可见心性一斑。

义父常说，我儿有不败的乐天！

他老人家似乎很喜欢李从周的这个优点，每次都抚须长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雪儿飞到山庄上空，李从周见义父在后院小屋里，正医治邵兴吾，他也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惹来麻烦，打扰了义父清净，可不敢没心没肺地直落下去，当即拍了拍雪儿，道：“别去后院，在偏殿落吧。”

他摸摸窦尔弥的脉，按照义父所教，这差不离就是虚耗晕倒的症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筋骨皮肉的伤，在义父手里还不算什么疑难。

李从周下得偏殿，将窦尔弥扛在肩上，扭头陪笑道：“雪儿，今天劳动你了，赶明儿一定偷义父几颗丹药给你吃。”

雪儿很人性化地翻个白眼，用鹰喙轻轻啄了啄以示警告，便冲入云霄不见。

李从周有些纳闷：“这意思是劝我别偷呢，还是催我快偷呢？……”想了想，也没结果，自己却想开了，笑道，“算啦，反正没说清楚，那就以后再说，几颗丹药而已，雪儿是一只有情操的鸟，才不稀罕呢。”

若天上有感，雪儿怕能直扑下来，让李从周见识见识什么叫鹰扑之相！这死孩崽子，分明是欺负雪儿老实，耍无赖惯了……

白发滋长后，义父不再戴冠，先是披散着，后来发现脱发严重，就干脆剪短，跟李从周一样，都理成寸短和尚头。老人家说，人不知己丑，天罚之，所以有老丑之年；他自觉到了老丑之年，对穿戴着意简而再简。平日只穿素白道袍，不戴冠、不佩玉、也不沾杂色，多时连鞋也不穿，说是赤足有天然享受。他只有两项爱好，一曰酒，二曰乐，所以腰间长配酒囊与胡笛，常说，二物将从于地下。

到了后院，李从周看着屋内喊道：“义父，你宝贝孩儿回来了！”边喊边走进屋，见个大容器里，淡蓝色液体里泡着的邵兴吾，咂舌道：“原来是这幅光景啊……”他自己也被这么泡了许多次了，虽然自己没什么印象。但自幼学武，遭遇伤情是最平常的。

“嘿嘿，义父……”李从周黏上来时，老人家背着身，双手输送元气进容器里，毫不理他。

“义父，这还有个……你看……”李从周貌似歉然，其实脸皮极厚，按理不该使义父这么忙活的，可他又担心一个不注意，两个新朋友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只好请义父亲自出手。

义父挥手扇开旁边那个容器，道：“放进这里。”

李从周忙照办，然后给义父捏肩捶背，十分殷勤。随着义父左右开弓，元气分别注入两个容器，窦尔弥也被涌出的淡蓝色液体淹了。这液体具有奇效，伤势稍轻的窦尔弥，瞬间就有了知觉，眉头在不停紧皱，似乎做了什么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