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1/2)
何书瑶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因它少有发作,发作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便也不怎么在意。
此刻脑门像火烧一般,火辣辣地疼,在一片晕眩之中,她好像看见自己正跪在地上,手脚上全是沉重镣铐。
在明灭的烛光中,她瞧见大堂上侧有一个穿黑色衣袍的男人,那人执一只毛趣÷阁,正飞快地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待那人将册子翻过来之后,她瞧清了上面的字:命册。
她再抬头,望见那人身后的匾额,上面只有三个字:阎王殿。
周遭一片鬼哭狼嚎,她这才发现,周遭燃烧的烛火,并没有烛芯,也没有蜡身,竟全是用一截白骨雕刻而成,那骨瓷白如雪,衬得火苗像鲜血一样红。
黑色衣袍的男人收了趣÷阁,将方才所写的东西撕了下来,在空中轻轻一挥,那纸便被腾空而起的火焰燃尽了,他开了口,声音低沉,压得她动不了一丝一毫,他说:“前尘冤孽已被烧毁殆尽,她自不必下地狱遭受折磨,即刻便可过奈何桥投胎了,如此,你可满意了?”
此话说完,她身后便有个人上前一步,她看不分明,只知道那人一身素白衣裳,身形清癯,似乎是个青年模样的人,待那人开口,她才大吃一惊,颇受震撼。
那人开口宛若行将枯死的老人,声音沙哑,仿佛喉咙中吞着冰含着血,有囫囵之物阻碍他发出声音来,他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这个“谢”字,令何书瑶感到莫名其妙。
旁人说谢字,大多包含喜悦或感激之情,再不济也会微微流露出心满意足的餍足之意,可这人说谢字,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淡然,还有一种欲语泪先流的悲伤。
何书瑶听着他的声音,仿佛已听过他哭了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一样。
那种木已成舟,千帆过尽的悲凉,让何书瑶的喉咙里像含了一块烧红的碳,有种干涩又灼热的疼痛,仿佛她再动一下,眼泪就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黑色衣袍的男人叹了口气,似有不忍道:“我往昔劝你多次,她怙恶不悛,一丝悔改之意也无,你这么做,无非也只是厝火积薪,怕是会祸及自身。横竖你我之间有交情,我便再帮你这最后一次罢了,你可记得,剩下的事,便只能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身侧素白衣裳的人摇了摇头,黑色衣袍的男人便有些痛心疾首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我只劝你一句,凡事必有因果,千万不要逆天而行,若此番还不可达成目的,你便收手罢。”
素白衣裳的人听完这句话,似乎是看了何书瑶一眼,又似乎没有,之后便凭空消失了。
何书瑶往身侧扑过去,满身的镣铐锁链便发出惨然的声响,鬼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牢牢地攥着锁链的另一头。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问素白衣裳的那人,还有那么多话要同那人说。
“你别走……”
“等等我……”
她一挣扎,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何先生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和自己拽着的已涂满了眼泪鼻涕的衣袖。
何先生睁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问:“你拽我袖子,我扯不过你,你将眼泪鼻涕擤上去,我本想照你脑门敲一下,结果你在梦里哭着喊着,说想吃村口陈师傅做的白面馒头,你饿成这副惨样,我倒有些不忍心了。怎么?这是睡糊涂了?”
何书瑶想了想方才头痛时做过的梦,可不是糊涂了怎么着?
她想将梦中的所见所闻告诉何先生,话到嘴边又住了口。
我的乖乖,让她照着描出来还行,那字她一个不识,一个字也念不出来,也记不得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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