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退礼(2/2)
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
“金少爷,回来得正好。你这三天先不用去铺子帮忙了,给我好好看着他,可别再让他乱来。”陈姐站起身迎上去说道,“有点什么,你再来知会我一声。”
陈姐一走,屋里就陷入了一片说不出的尴尬之中。
陆一鸣坐在榻上故意冲着屋里另一个人板起了脸,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就在屋里躺着,哪儿也不去。”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就生气,这畜牲,居然敢绑他的嘴。
虽然当时金叵罗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份憋屈却是实实在在的。
没听到对方的应答,也没听到出去的脚步声,陆一鸣有些奇怪:“小畜牲?”
依然没有应答。
陆一鸣总算体会到瞎子的不便了——既不知身边的人身在何处,也不知对方是何表情,自己更难从容应对,唯有一片茫然。
“喂,狗|杂|种?”
冷不丁一股热气从耳边传来。
伴着热气传来金叵罗的低笑。
陆一鸣悚地退到墙边,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廓:“你倒是应声啊,装什么哑巴!”
“你又没叫我,我应什么?”金叵罗在榻边坐下,压得床榻微微一晃。
“我不是叫你了么?——狗、杂、种。”陆一鸣嘴角抿起,诮道,“前天晚上是谁说自己是狗的。你不记得了?”
金叵罗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
陆一鸣以为他终于为自己说出过那样羞耻的台词而感到了懊恼,结果下一秒金叵罗就贴了过来,把陆一鸣卡在墙和臂弯之间,低声道:“我记得。”
热气扑面而来,这个距离似乎近到只要陆一鸣稍稍一动就能触到金叵罗的鼻尖。
不知道金叵罗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态,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想到那双幽深的眸子也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何故,羞耻的倒变成了陆一鸣,他张了张嘴,想讥讽几句,明明金叵罗那句“我记得”他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来嘲讽,话到嘴边他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想了想,把兜里的银质怀表掏了出来,拿它杵了金叵罗一下,淡淡地道:“这个东西,我不要。”
金叵罗没有接过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不是喜不喜欢的事。你送的,我不想要。”陆一鸣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在我们这儿,送表可是咒人死的意思。收了你的表,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表可以扔,这晦气可是扔也扔不掉的。”
若只是寻常赠礼,陆一鸣向是多多益善,哪怕别人送口棺材他都来者不拒。但若是有了其它的意思,他不想要,也不能要。
金叵罗冷笑道:“你上次不是要寻死?那不是正合你意。”
“我那只是喝大了说说气话,不行吗?”陆一鸣有些好笑,“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晒!怎么,跟陈姐呆久了你也变得跟个婆娘似的。起开。”抬手用肘格了一下,却像在推一块山壁,没能把跟前的人推开半分。
“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吧?”金叵罗不理会他的嘲讽,兀自低道。
那股灼热的气息更近了。
近到陆一鸣的眼睫毛隔着几层纱布都被烘得烫起来。
他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笑道:“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又怎么样?”
这畜牲,三天两头尽在嘴上占他便宜,就是喜欢看他出洋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若是被激怒,反着了人家的道儿。
金叵罗轻笑:“那……你一定记得,你舌头是怎么吐出来的吧?”
“……”
陆一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怔了一下。
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随着他的这句调|戏走马|灯似的自动转起了一些……一直被刻意虚化掉的影像。
那晚……
——把舌头伸出来一些,让我……
“咳咳咳,”陆一鸣赶紧把画面中断,脸已经不可抑制地红了一大片,他懊恼地道,“不记得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上了套。
“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想记就记,想忘就忘,你管得着吗?”陆一鸣恼羞成怒地打断,脱口而出,“有种你再来一次……”看我不打得你哭爷爷叫奶奶。
话说出一半他就察觉有些不对。
坏了。
“好啊。那就再来一次。”
低低的笑声耳边响起,夹带着比先前更滚烫的炽热气息。
陆一鸣回过神来,脸上的热意瞬间蔓延到了脖子:“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颚被倏地抬高,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轻轻地蹭过他的右颊。
“你……”
“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迎面席卷而来的热气逼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