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沉闷的空气终于被打破(1/2)
危说章捋着白胡子,久久地静坐着。先头的呵斥,并非单纯的出于平时对邹河清的不满,是他心中复杂情感的自然流露。
这时候,他一边听人们议论,一边细细想着:这连家渔船到底该不该改造呀?上头的态度如何呀?该改造,卜思源和黄春江为什么各撒各的网,各放各的钓,不齐心协力呀?
他得不出结论。他盼望心目中的权威雷耀湘快点来到他的眼前,他要好找他谈谈,弄清楚这个人人关注的大问题。他认为整个春柳湖只有雷耀湘这个几经磨难的地下**员才弄得清这个大问题。
正在给网针上线的孙儿匡月亮没有想这么宽。昨日,他跟徐学勇和张飞洪到龙寿县渔需品供应公司去购买胶丝,一路上讲起了对黄春江一伙人要搞连改定居的看法。
张飞洪只出耳朵听,嘴里一言不发。
徐学勇则摆出一副春柳湖学问家的架势,呱啦呱啦地颂扬刘国池,赞美卜思源,斥责黄春江。最后结论,要改造连家渔船,实现陆上定居,是坐在飞机上弹琴——唱高调。修建全县渔民高级俱乐部,是钉了钉子又转脚,扎扎实实为渔民谋利益。这个跟他接触较多,夸夸其谈的高中毕业生,平时是他心目中钦佩羡慕的人物。昨天听他说了那么多之后,他内心感慨地说:“还是喝点墨水带劲!”
这时候,他的脑袋里有两个人在争吵,一个说:邹河清不是家伙,在任何矛盾面前,都迷迷糊糊,总喜欢讲什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另一个说:而今,邹河清的话,跟徐学勇的话有点相似嘛。徐学勇读了十二年书,也错了?知识塞了牛屁眼?他很想收回对邹河清的斥责,替邹河清抱不平,为卜思源摆摆好,又怕像早晨看图纸一样,遭到爷爷的训斥。他只好等待着,看看受人尊敬的爷爷怎样发言。他从来不敢与爷爷唱反腔。
沉闷的空气终于被打破了。
“幺舅!”朱天湘一贯依照周小芹的口气称呼邹河清,眼下并没有因一时对他的不满而改变。他说:“你糊涂!”
“的确是糊涂!”周小芹帮腔。她说:“改造连家渔船,实现陆上定居。你响应了吗?”
朱天湘接过话尾巴:
“你搞老买卖:不分黑白,当栽花匠,充和事佬,做老好人。你又想哪个都不得罪。”
“你鱼目混珠!你折中调和!”心直口快的周小芹又用上了理论辅导课上学得的名词术语,“要你学理论,你跟卜思源一个调调儿,说什么鱼佬子学起了还不是织网打鱼。织网、打鱼还能有什么新路。这而今,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斗争哲学,你一窍不通。”
这一席话像砖头瓦块一般打得邹河清慌了神。他说:
“你们就说我包庇阶级敌人啰!”
周小芹眼睛瞪着幺舅,连连质问:
“难道还没有啵?刘国池、卜思源,在为哪个阶级讲话?为哪个阶级办事?走的是哪条道路?你晓得吧?你想过吗?”
安长庚脸上失去了常有的笑意,接口说:
“照你这个脾气,你不得想的。你默神:怕它懒得,横直有人过问的,关我屁事,我又没吃得罪人的药!”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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