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洪都头施威乌雕岭(2/2)
燕云来到横风军衙门向门房打听得知:横风军一直没有知军更没叫封瓒的,只有判官阎怀忠。燕云大失所望,看见衙门边一名押衙带着几个士卒在招募新军。燕云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边陲从军也不失建业立功的机会,即刻排队标明。这时几个军卒生拉硬拽着一头牛往衙门里赶,那头牛死活不走,一名军卒抽出佩刀一刀刺入牛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燕云不觉惊叫“哎呀”扭头不敢正视。押衙及士卒都看在眼里,排队应招的人们窃窃私语“如此胆小如鼠之辈也来投军,如果应上了那真是糟蹋粮食”!等燕云排到了,押衙不削的目光打量着燕云道:“去横风军三指挥四都报到”。燕云就在横风军三指挥四都作了一名士卒。
横风军三指挥并非冲锋陷阵的战斗部队,只是做些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等苦役,与地方厢军所差无几。三指挥军务是修筑乌雕岭城墙,四都的差务是将从野马河码头大青砖运往乌雕岭。野马河码头至乌雕岭二十里山路,大青砖一块重五十斤,四都士卒一次背运两块,从天不亮干到玉兔东升,可谓披星戴月,甚是辛劳,这不说连饭也管不饱。燕云做了半个多月,一心沙场立功没想到竟是缘木求鱼,郁闷之极,一日晚饭罢独自出了营房,找一个僻静之地练习武艺以排解心中苦闷,翻过一道山梁看见远处山坳一堆篝火围着三个人;心想,这是宋辽边境之所,那火堆边的人可能是胡虏(辽兵),杀他几个也是功劳一桩;想到这借着星光施展草上飞的轻功瞬间到的篝火边藏在一棵树后看个究竟再做计较。
三个人穿着辽兵的衣服围着火正在烤羊,旁边五个装酒的大葫芦,燕云仔细看不是辽兵而是四都的士卒,燕云认得王丘、裴林、李江。
王丘得意道:“咱几个这身行头还真管用,横风军管辖的哪村哪庄只管进,见羊就牵”。
裴林笑道:“哈哈!什么保长里正全不见踪影,咱们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和那长坂坡上的赵子龙有的一比呀”!
李江也不多说撕下一块羊肉往嘴里塞。王丘骂道:“饿死鬼脱成的!还没熟呢”。燕云冷不丁的从树后走出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冒充辽寇抢掠牲畜,就不怕军法吗”!把王丘、裴林、李江吓得魂飞魄散。
王丘定神一看原来是燕云,怒道:“你个黄脸老鼠,又没抢你家的,爱你屁事儿”!
李江也冲燕云大骂:“你个王八羔子!也敢管爷爷”举拳朝燕云当胸乱打。燕云也不避让抓住李江手腕,道:“走,走去见都头去”。
裴林劝道:“燕云,不要认真。既然咱们有缘在此相遇那是缘分,不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来来,这羊肉就烤好了”。
燕云道:“大宋养的是兵不是匪,你们这样和盗匪何异”!
裴林道:“错!大宋养的就是盗匪。我们每个士卒每月军饷两百钱,可到手上还不足一百钱,不就是被那些官贼盗走了!这不说,每顿饭两个馒头,一个馒头还没拳头大,每天干五六个时辰的苦役,我们不偷点抹点就等着饿死吧”!
燕云理直气壮道:“饿死也不能为盗为匪”。
王丘怒道:“燕云真他娘的中邪了!不吃惊就吃罚酒,弟兄们给我打”!
裴林、王丘朝燕云一顿拳打脚踢。燕云想,士卒打斗要受军法处置;不还手拽着李江就走。正在争打之间,都头洪筠和打着灯笼的押官走过来。
洪筠吼道:“你们几个刁懒之徒,白天偷奸耍滑,晚上有精神在此打斗,明天干八个时辰,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打斗”!
燕云分辨道:“洪都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王丘、裴林、李江冒充胡虏抢劫百姓牲畜下酒”。
裴林道:“洪都头!洪都头!我等冤枉,是燕云恶意诬陷”。
王丘、李江跟着说:“洪都头!洪都头!我等冤枉,是燕云恶意诬陷”。
裴林道:“洪都头!这羊是我等自己买的,本想烤熟后请都头一道享用。燕云来了硬要吃还辱骂都头您喝兵血,我等不服就和他争执厮打起来”。
王丘、李江:“洪都头!洪都头!裴林所言句句是实,您要为小人做主,做主呀”!
燕云道:“洪都头!裴林、王丘、李江颠倒是非。您看他们还穿着胡虏的衣服”。
洪筠道:“王丘、李江、裴林你们穿胡虏的衣服是何用意”?
裴林思忖片刻道:“我等是引蛇出洞,引胡虏来杀他几个为咱四都扬威,四都除了筑城修路还能杀敌立功”。
洪筠道:“不错,处处想到咱们四都”。
燕云道:“洪都头!裴林信口雌黄,明明抢掠百姓牲口还编出一套假话蒙骗您”。
洪筠道:“燕云你亲眼看见了他们抢劫百姓牲口”?
燕云道:“没有,但---”。
洪筠没丝毫兴趣听燕云分辨喝道:“没有!也敢污人清白!找打吗”!
押官理会洪筠讨厌燕云举鞭朝燕云就打,道:“还不快滚”!燕云这才松开李江闷闷而去。王丘、裴林、李江、押官围着洪筠席地而坐大吃大喝,不亦乐乎。
翌日,申时(15:00)野马河码头,五都士卒午饭吃罢一个多时辰。一个黑胖小眼睛的少妇满脸笑颜推着一车馒头在一棵大柳树下叫卖“五都军卒兄弟们,快来买雪白的大馒头,便宜便宜二十钱一个,不多了不多了,快来买快来买呦”!五都两个士卒在议论,
“二十钱一个简直喝人血,还恬不知耻说便宜便宜”。
“多重的活儿,一顿就发两个馒头,那个不饿,不买咋办”!
“不就是洪筠那厮变着法儿收刮咱们吗”?
“这和洪筠有何关系”?
“那叫买的少妇是谁知道不?那是洪筠的姘头刘魅芳,半年前丈夫不明不白死了,现在肆无忌惮夜宿洪筠营房,白日在此收刮咱们的血汗钱”。
那两个士卒见燕云走近止住话语背起背篓朝乌雕岭走去。燕云已听得真切心想:洪筠身为横风军军吏虽是凶悍但不止于此吧!正寻思间,士卒矬子魏海从刘魅芳车上抓起两个馒头拔腿就跑,边跑边吃。不知洪筠从哪跑出来追上魏海一顿拳脚,魏海被打得嘴里还没吞下的馒头吐出来。两个押官火速奔来二话不说将魏海捆起来掉在大柳树上。洪筠召集所有士卒聚集树下,道:“魏海身为大宋军卒光天化日抢劫民妇干粮,不严惩不足以正军法,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扰民的下场”!两押官早已领会举起鞭子冲魏海好一顿暴打。刘魅芳对洪筠道:“洪都头,别打了,别打了!看把小个子打成啥样了,不就两个馒头吗,没钱不要紧就从下个月的军饷中扣除就是,若打坏了耽误了五都的军务民妇可担待不起呀”!洪筠随即下令停止鞭笞魏海。
七月,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地里的土冒烟,乌雕岭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四都的士卒们背着青砖吃力的行走。燕云背着藤条编制的背篓,背篓里装着两块百余斤重的大青砖,头上、脸上汗流如注,衣衫被汗水湿透水淋淋紧裹着干瘦的肢体,路边一人多高的荆棘不时刮破他的额头、脸颊、衣衫。都头洪筠坐在树荫下端着茶壶举着皮鞭催促着“能吃不能干的懒货,快点!快点!今天干不完上官下达的数量晚上就别他娘的睡觉”!燕云身后的士卒魏海圆脸四尺高,大青砖如一座山压着矮小的身体,腿在不停地颤抖,一步一步向上挪,终于摔倒在地。洪筠见状放下茶壶疾步过来举鞭朝魏海劈头盖脸就打,魏海头脸被打出十几道血痕。洪筠不住骂着“你个糟蹋粮米的矬子!叫你偷懒!叫你偷懒”!魏海脸被打花了,费劲爬起来背起背篓气喘吁吁继续走。洪筠也打的乏了去催促后边的士卒。燕云见洪筠走远了快步走近魏海放下背篓招呼魏海也放下背篓,把魏海背篓里的两块大青砖搬到自己背篓里,道:“被打成这样怎么做工,我帮你背”。
魏海道:“大个子(燕云)真是好人!可洪都头知道吃罪不起呀”!
燕云道:“呸!身为都头视士卒为狗马,不得好死!有朝一日非到指挥使大人那里告他”,背起背篓往前走。魏海背着空背篓一瘸一拐跟着,不一会儿燕云就看不见魏海的影子。燕云拐了两道弯离乌雕岭不远了,身后传来洪筠的叫声“燕云黄脸鼠辈站住”!燕云放下背篓见洪筠提着皮鞭气势汹汹,身后魏海蹒跚疾步跟着。
洪筠举着鞭子喝道:“燕云有种!敢咒爷爷不得好死、还要到指挥使大人处告我,好好!爷爷不打你,你不是有力气吗,魏海的活儿你干了,每趟背运四块大青砖”转身对魏海说“从现在起本都头擢升你为押官,谁都不管专门管燕云,他若少运一趟少运一块,拿你是问”!随手将皮鞭交给魏海。魏海乐颠颠道:“洪都头!洪都头!真是小的再造爹娘,您放心!燕云这厮敢偷懒定打他个骨断劲折”躬身接过皮鞭抽打燕云,道:“无赖汉横草不拿的主儿!不知香臭长了几个脑袋胆敢诬陷都头老爷”!燕云自知是魏海恩将仇报也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洪筠径自回营房歇息。王丘、裴林、李江见洪筠走了放下背篓在树下歇息,魏海过来举着鞭子吆喝着“见洪都头走了就偷懒,找打不成”!王丘恶狠狠瞪着他,道:“你个乌龟王八玩意儿成精了!你来打,你来打,敢动爷爷一下叫你皮开肉绽”!魏海淘了个没趣儿,兀自催促别的士卒。
燕云每天要干两个人的活儿,每趟背运四百斤又吃不饱,干了三天撑不住,找洪筠理论。洪筠颐指气使道:“这是本都头知人善任,你肯定是能者多劳吗!还要说什么,看你是无事生非消遣爷爷,再不滚判你个违反军令之罪”!燕云明明知道洪筠公报私仇泄私愤,处处拿军令压人无可奈何郁闷而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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