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靳将校恭迎赵郡主(1/2)
燕云一行晓行夜宿,走了七八天,来到洛州地面,已是红日西垂。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晚风阵阵吹得人禁不住打着寒战。不远处一个瘦小枯干罗圈腿的中年男子望见燕云,疾步迎上来,躬身施礼,拜了八拜,媚笑道:“燕校尉久仰!久仰!小的洪岢迎候校尉!”
话说燕云驻足细细打量眼前素不相识的来者,道:“客官认错认了。”
洪岢笑道:“尊下可是梁郡王驾下的陪戎校尉燕怀龙?”
燕云道:“正是。”
洪岢道:“小的洪岢奉主子之命恭迎尊驾!”
燕云道:“请问你家主子高姓大名。”
洪岢道:“我家主子乃洛州马步军都指挥使靳铧绒。”
燕云一听“靳铧绒”三个字脑袋嗡的想炸了,那是他连睡觉都不能忘记的杀父仇人,呆愣着一时毫无表情。赵怨绒脸上浮起吃惊发愣表情。
燕云、赵怨绒愣怔之际。一个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带着十几个下人,从洪岢身后走向前来,屈身一礼。他面色白皙,肿泡眼,蒜头鼻,三绺黑胡须,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靴;喜笑颜开,道:“燕校尉一路辛苦风霜,洛州马步军都指挥使靳铧绒迎迟了,海涵,海涵!”
燕云道:“你就是靳铧绒。”
靳铧绒也不在意,笑道:“正是在下。”
燕云寻思:世上同名同姓者自然有之,眼前这位会是杀父仇人吗?道:“你可任过定州图正县的县令?”
靳铧绒思忖:没想到自己与梁郡王天悬地隔,竟然他的亲从护卫燕云对自己的履历颇为清楚,这说明郡王还是关注这自己;心情异常激动,道:“正是,正是在下!没想到我这穷山恶水之处的小吏,上差竟如此挂怀,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赵怨绒复杂的情绪写在脸上。
燕云极度控制着恫心疾首的情绪,茫茫然不知所措。靳铧绒一心想通过燕云攀附上梁郡王这颗大树,没想到气氛竟然搞得如此不尴不尬,心中迷惑,不知怎么办才,一直干笑着难以收场。
赵怨绒看着靳铧绒若大的年纪如此狼狈,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冷冷道:“燕校尉不过是八品闲差,何劳你这六品将校大人亲自迎候。”
靳铧绒见她搭话,稳稳神,道:“啊!啊!靳某从不以官位品级取人,燕校尉那是何等英雄,梁郡王驾下的熊罴之士,是清洗蜈蚣山草寇的前列功臣,何人不晓,何人不敬!”
赵怨绒看看燕云一言不发冷若冰霜面孔,以为他依仗梁郡王权势盛气凌人,心中有种隐隐的不悦,道:“校尉大人,靳将校迎候你呢!”
燕云冷酷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
此刻,裴汲、弥超已经赶着赵圆纯和装载货物的马车走近停下,春蓉跟在车旁。靳铧绒急忙冲第一辆马车长揖施礼:“洛州末吏马步军都指挥使靳铧绒恭迎郡主圆纯尊驾!郡主一路车驾劳顿,末吏在寒舍备下粗茶淡饭为郡主接风洗尘,望郡主不弃屈驾寒舍。”
丫鬟春蓉揭开车帘,赵圆纯探出头,道:“将校大人如此盛情,奴家尊敬不如从命。”
靳铧绒刚吃了燕云的闭门羹,见郡主辞尊居卑婉婉有仪,欣喜若狂,连忙吩咐下人赶车引路前往靳府。
靳铧绒由三蝗州刺史转迁洛州马步军都指挥使,仍归安国jun节度使李玮栋节制。靳铧绒早就打听到梁郡王被贬章州,有心攀附苦无机会,命令官家洪岢和几个心腹久住章州打探消息,得知燕云将护送郡主赵圆纯回京,就在洛州分界恭候。
夜晚,洛州马步军都指挥使靳铧绒在府上深厅宴请赵圆纯一行。宴席不算丰盛,但荤素搭配,饭菜都是蓟州风味。这都是靳铧绒精明之处。宴席办的奢华对他当然不难,但自己不是宰相赵朴、梁郡王赵光义的心腹,还不知道宰相、梁郡王的路数,如太过奢靡有可能适得其反,腐化奢靡,授之以柄,成为两位朝廷大员杀一儆百的牺牲品,他深知欲速而不达的玄机。蓟州是宰相赵朴的老家,虽然他不在场,但他的爱女在。靳铧绒从点点滴滴使宰相赵朴感觉到,自己投靠其门下的忠心。
赵圆纯一路出行从不惊动沿途官府,这回有所反常,燕云、赵怨绒不解其意。赵圆纯自有她的思想,身居高位的宰相自然有众多攀附他官吏,这是需要,但宰相也有需要,需要身边一大群聚集他左右的官吏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官场上没有自己的班底是难以立足的;如果拒绝了靳铧绒的好意,就有可能把他推向赵朴对手的阵营,官场众人哪个没有圈子,又哪个没有对头;虽然对靳铧绒与宰相以前有无关系一无所知,但这次只能接受他的邀请。这也是她的无奈之举,靳铧绒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既然瞒不住,只好顺水推舟。她极其不愿意介入他父亲事情,但身份所至,不得不逢山开路遇河架桥,相机行事。最好的办法是身居相府绣楼,两耳不闻窗外事。
宴席上,五个人围着圆桌坐定。靳铧绒与夫人李玮清相陪。赵怨绒女扮男装依然是相府公子身份。赵圆纯、赵怨绒坐的主位,赵怨绒旁边坐的是靳铧绒,靳铧绒旁边坐的是燕云,燕云旁边是赵圆纯,赵圆纯身边是李玮清。靳铧绒、夫人李玮清笑容可掬和蔼可信,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至爱亲朋,句句多是巴结奉承之词,但表面看很是自然没有叫人觉得矫揉造作之态。李玮清一边给圆纯加菜一边笑道:“郡主见到您,老妇才晓得那国色天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不是儒生们凭空想象出来的词语,真个是气死西子,羞煞嫦娥!嘻嘻!”
靳铧绒:“呵呵!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道郡主花容月貌国色天姿,却不知郡主才华无双,博古通今,琴棋书画样样不凡呐!”
李玮清吃惊道:“哦——哦!啧啧!打死老妇也想不到这么天仙不及的娇娘,竟会是博学多才之士!才貌双全,真是才貌双全!老妇见到郡主这般人物,真是不白活一世呀!郡主叫多少天下男儿惭愧!”
靳铧绒寻思:夫人当着相府公子、燕云说这话,大有褒彼贬此之嫌,责怪的看夫人一眼,急忙道:“夫人你呀头发长见识短,这赵公子也是才高八斗超群绝伦的人物,燕校尉武艺高强出类拔萃,咱们愚夫愚妇今日能见到这三位旷世奇才,那是咱三世修来的福分!”
李玮清随风转舵:“嘻嘻!是愚妇头发长见识短,也别怪,见到这三位奇才,能叫愚妇不激动地语无伦次吗!郡主、公子、燕校尉见笑了!见笑了!”起身赔礼。
圆纯起身扶她坐下,道:“谬奖了!奴家只是蒲柳之姿,更不像都校所说才华无双。”
李玮清道:“郡主过谦了!有虎父必有虎女,令尊大人满腹经纶国士无双,对郡主自有潜移默化的教导,郡主平日耳濡目染学识自是不凡,只是郡主没有觉察而已;拙夫若能追随令尊左右学个一鳞半爪,也不枉一世,不知郡主能否周全,请令尊收下拙夫这个不堪造就的门生?”
圆纯略加思索,道:“如果靳将校素位而行心怀社稷恪尽职守,吏部自有考课,朝廷自会恩赏擢拔,何愁不会九转功成?家父很是欣赏僶俛从事的官吏,选贤任能更是家父的职责,能否成为家父的门生于公于私都无关紧要。”
圆纯回答不卑不亢。靳铧绒暗暗佩服,但表面不得不对夫人有所责备,嗔怨道:“朝中大事岂容你这愚妇胡言乱语的!
李玮清随风倒柳,笑道:“夫君没说错,愚妇就是愚妇!愚妇哪敢妄谈朝中之事,只是仰慕相国大人学识,想叫夫君跟相国大人学个一二,也好开启心智,免得总被小人算计。”
靳铧绒道:“还不住嘴!没听郡主所言,只要忧国奉公恪尽职守,朝廷、相国自不会亏待,哪用你饶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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