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赵都帅被困肖家庄(1/2)
且说燕云被王戬一番辱骂,气得虎目圆瞪七窍生烟。王戬方兴未艾还要奚落燕云,被樊雍挥手示意止住。
樊雍道:“老夫早就听说燕云乃视死如归的之士,死了倒也干脆,可怜的是你那家中的爹娘无人奉养呀!不过并非死路一条,只要你投效房郡王驾下,郡王总揽英雄思贤若渴,不但会赦免你,而且郡王府、瀛洲都部署司的官职任你挑。”
阎怀中插言道:“你杀的瀛洲都部署司的军吏,唯一能救你一命的就是瀛洲都部署郡王殿下,往前走死路一条,回头一步荣华富贵前途无量,孰重孰轻,傻子都能掂量的出来,还用得着想吗?”
燕云方寸大乱快崩溃了,听到樊雍、阎怀中后两句话,使他思想逐渐明晰起来,自己过七营斩九将按军法罪不容诛,只有投靠房郡王不但无罪反而加官进禄,这军法又是何物?不过是郡王手中的玩物,这是什么——卖法市恩!堂堂大宋御弟爵晋郡王官封方帅令朝野侧目,竟如此败法乱纪,杀伐予夺随心所欲,这难道不是奸官污吏的行径!自己若投下其门下就是为虎作伥,天下多少良善将暗无天日,父亲、二叔不就是冤死在奸官污吏之手,不知天下还会有多少像父亲、二叔这样的人惨遭滥官酷吏的毒手!宁可玉碎绝不瓦全;对赵光美道:“殿下!燕云自知罪不可赦,绝不叫殿下为小的背负徇私舞弊的恶名。”
樊雍怒道:“燕云混沌!殿下求贤若渴念你是个栋梁之才为国求贤,对你法外开恩网开一面,你却怀疑殿下奉公守法铁面无私!你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亵渎殿下的良苦用心,可恶至极!你不叫殿下为你背负徇私舞弊的恶名,就叫殿下担负嫉贤妒能害忠隐贤的骂名!居心何在!”
樊雍目光锐利仿佛看到了燕云的内心世界,一针见血,惊得燕云一身冷汗不知所措,他的最后一句更是令燕云进退两难。燕云被逼的眼泪直流思之良久,道:“小的无德无才,愧对殿下厚恩!望殿下念小的救主心切,暂且放小的去寻找晋王,待小的护送晋王平安回京后,前来殿下驾前领罪!望殿下俯允!”泪流满面,叩头血出。
房郡王赵光美被他对主子的赤胆忠肝所感动,搬鞍下马扶起他,道:“寡人有言在先不会食言。晋王是寡人的同胞哥哥,是大宋的雄州都部署,今日燕校尉无论犯下天大的罪,于公于私寡人都会请你寻找晋王。”取出令牌塞给他。
燕云无不感动,放声大哭。赵光美令军卒事先为燕云准备好的一袋食物、一葫芦水拿来,自己亲自交给燕云。燕云泪如雨下不能自已。赵光美掏出锦缎子汗巾为他擦拭脸上泪水,平和道:“燕云时辰不早上路吧!寡人静待佳音,不要叫寡人失望。”
燕云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用感情复杂的眼神向他辞别,背上行囊带上兵刃,如离弦之箭一溜烟跑出去。
房郡王赵光美遥望着燕云远失的背影伫立良久。王戬上前陪着笑脸道:“殿下!寒夜来临保重贵体,回去吧!”要扶他,被赵光美猛地一把推开。
赵光美回头手指众属下大声道:“此等竭忠尽节之士,你们——你们哪个比得上!寡人那点儿不如赵光义!”
赵光美的众属下汗颜无语。
燕云手持钧牌快步如飞走出了两道连营,取出食物边走边吃。月冷星寒,寒风怒号。他借着月光沿着山路向绝阳岭山下走去,走了十几里山路下了绝阳岭,看见前面灯光隐隐,料定是一户人家,心想正好借宿,快步近前敲开院门。半天出来一个老者打着灯笼,燕云说明借宿,老者把燕云让进院子里,院中几间草屋,安排他住进东厢房草屋。老者为燕云生火做饭,饭好送进东厢房草屋。燕云饥寒交迫,狼吞虎咽吃起来。老者问道:“客官天寒地冻来着翁家庄定是有要紧的事儿吧?”
燕云敷衍道:“啊啊!寻找亲戚。”
老者道:“这翁家庄地处宋辽边界,就是前几个月宋辽两军交战也没这些天热闹,不少一拨又一拨的陌生人来这穷乡僻壤。”
燕云一惊:“哦!是些什么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
老者道:“看打扮发饰不是契丹人。”
燕云道:“来做什么?”
老者道:“像是来找人的,向老朽打听见过没见过骑白马年近四十的汉子。”
燕云道:“他们肯定说过骑白马汉子的长相,什么模样?”
老者想了一会儿,道:“六尺五六身材,圆脸微***梢眉丹凤三角,薄嘴唇,短胡子。”
燕云心想这骑白马汉子不就是晋王,那一拨又一拨的人定是受房郡王差遣乔装打扮寻找晋王的,忙问道:“老丈!您见过那骑白马的汉子吗?”
老者道:“没见过。”
燕云道:“这下绝阳岭进翁家庄应该就你家门前的一条路,你不会没见过吧?”
老者道:“客官好眼力,从绝阳岭进肖家庄只这一条道,老朽确实没见过。”
燕云心头一紧,晋王兵败只身一人不进翁家庄难道会上绝阳岭峰顶,那绝阳峰下是万丈悬崖,上了绝阳峰不是被番兵擒杀就是跌落万丈谷底,不敢再往下想,寻思许久,道:“老丈!也许骑白马汉子路过你家门前,你没有看见?”
老者道:“这也是会有的,前敌两军开战,庄上的人都躲进家里不出门,老朽这把年纪也不怕个死,不会躲着不出门,也许老朽出门砍柴不在家,那骑白马汉子进了庄子。”
燕云心情稍加平息,道:“这肖家庄有多大?”
老者道:“肖家庄可不小方圆百十里七八百户人家,除了半山坡上有几十户人家,其余的都住在山坡下的铁山谷,那里地势平坦好去处,铁山谷三面都是百十丈悬崖峭壁,进出只有老朽门前这一条路。”
次日一早,燕云付过银两下了山坡进肖家庄寻找晋王。
话说“金毛狮子”张曝旸绝阳峰替主子晋王赵光义殒命。白兔骕骦马驮着晋王赵光义望沿着山坡右道狂奔,辽军喊杀声越来越远,跑了十几里山路,早已听不到辽军喊杀声。夜色沉沉,赵光义信马由缰,想想弃幽州、走檀州兵败如山倒,燕云十三州短短几天得而复失,自己率领的几千宋军被辽军杀得片甲不留,只身一人亡命荒郊野岭;想想当那不复燕云十六州绝不班师的豪言壮语,再看看当下如此狼狈不堪,还说什么与房郡王一决高下!自己还能否活着回到汴京?即使侥幸回京皇帝哥哥赵匡胤能否饶恕自己一命?越想越悲伤,忍不住放声痛哭,哭得天昏地暗,许久白马驮着他进了铁山谷肖家庄,找了一家农户家借宿,住了十几天,探听宋辽两军对峙,绝阳岭是大宋瀛洲都部署房郡王赵光美的军马把守,寻思赵光美虽然与自己争权夺利冤家路窄,但毕竟是亲兄弟,自己更是山重水尽穷途末路,他不致于如辽军一般要自己的命,只要命在就有希望,于是结过房钱饭前打马奔绝阳岭。
铁山谷到绝阳岭多是崎岖盘山路,赵光义骑着白马走了十几里,心事重重,马又走的缓慢,搬鞍下马,坐在山路边歇息,那白马吃着路边的枯草。赵光义想着与房郡王赵光美见面是何等的尴尬,他定会不及情面嘲讽自己:二哥给你的十万大军被番兵杀得荡然无存,丧权辱国,皇室颜面被你丢尽,有何面目苟活于世!贪生怕死之辈,耻辱!耻辱!大宋的耻辱!你丢人现眼的废物死有余辜!-------“咴儿咴儿”一声马嘶大破了他的思绪。正在失魂落魄的他没有留意身边的白马,白马被路过的盗马贼骑上就望绝阳岭方向跑。赵光义起身就追。盗马贼沿着山路跑不快,赵光义快跑也追不上,相隔十几丈,眼看赵光义越落越远。盗马贼跑到路边山神庙前,“嗖嗖”两支利箭钉入他的前胸,尸体向山路一边山沟滚去。赵光义飞跑过去,快到白马前,突见两个黑衣汉子手持兵刃向白马这边跑来。赵光义以为是强贼不敢招惹,趁着他们还没看见自己,赶快躲进山神庙里。
不一会儿,那两个黑衣汉子跑到白马边。一个道:“哈哈!我没看错吧,这正是晋王赵光义骑的白兔骕骦马,这回真是老天爷开眼,咱俩日里寻夜里找忍冻挨饿没白忙活,总可以给都帅殿下交差了!”另一个道:“先别高兴。谁知道射死的到底是不是赵光义,如果不是,房郡王非剥了咱俩的皮!”
“呀!咱俩赶快找那尸首吧!老天再开开眼吧,叫那被射死的就是赵光义。”
说着两人连滚带爬向山沟跑去,山沟十来丈深荒草过人,再爬上来少说一个多时辰。赵光义躲藏在庙里听的仔细,魂飞魄散,听的两个黑衣汉子走得远了,又躲了一会儿,探出头四下张望,小心翼翼跨上马,悄悄返回铁山谷,走到了铁山谷的尽头,叩开一家农户的大门。出来一个衣不重帛的老者。赵光义收起惊恐之态,小心道:“老丈!小可东京人士是贩卖枣子的商客,姓晋。现在宋辽两军交兵,小可被番兵洗劫一空暂时回不了家,容小可在贵府叨扰几日,自有银两奉上。”
老者和善道:“什么贵府的、叨扰的!休说休说!世上人那个顶着房屋走,晋大官人请进请进!”把他迎进院中。
赵光义道:“敢问老丈高姓。”
老者道:“不敢当!小老儿姓陶。”
赵光义道:“陶公家中有什么人?”
陶公道:“小老儿的浑家,还有两个不成器孽种,十天半月回不来一次,都说中年得贵子,可小老儿我不知道是哪世造的孽,生下了两个畜生,唉!”
布裙荆钗的陶婆从屋中出来,道:“老东西哪有做爹的当着贵客这么辱骂自己儿子的。”随即向赵光义施礼。
陶公责怪道:“养儿不教如养猪,都是你平日里娇惯的!”
陶婆道:“看在贵客的面子不跟你争,老糊涂!还不快些给贵客打扫房间。”
陶公夫妻忙着给赵光义打扫东厢房。赵光义走进院中看茅室土阶,想这定是贫寒之家。临近铁山谷尽头除了陶公家就两三户人家,很是僻静,赵光义很是满意,每日三餐有陶公夫妇准备,房间简陋粗茶淡饭,比起以往亲王吃住真是天悬地隔,落入如此境地哪还能挑剔,天天苦思焦虑,忧思如何逃出房郡王魔爪平安回汴京之策,每当陶公夫妇出外归来,他都细细打听外边的消息,听的有几拨三三两的陌生人进肖家庄打听寻找什么人,免不了心惊肉跳,但故作镇定不漏声色。
陶公道:“晋大官人!那些陌生人是不是在找您?”
赵光义浑身直冒冷汗,平静道:“我一个身无重金的客商怎会惹来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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