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常（1/2）

戌时二刻，沈月随着甄氏来到前厅，甄氏朝着上座的沈老太太陈氏行礼：“母亲。”老太太瞥了一眼，只是从紧闭的双唇中发出一声“嗯”。随后甄氏向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大夫人闵氏行礼：“大嫂。”闵氏生在洛城的书香世家闵家，其父是洛城享有美誉的学仕。闵氏生得貌美，肤如凝脂，长而顺滑的黑发高高地盘于头上，一双丹凤眼迷人却不妖，鼻若悬胆，樱桃小嘴，穿着一身象牙色绣红梅的衣裙，优雅地坐在那里。

闵氏微笑着说：“三弟妹不必多礼，快落座吧。”等甄氏坐下后，沈月恭恭敬敬地向沈老太太行礼：“月儿给祖母请安。”然后又向闵氏问好，在闵氏准备回应之际，一道男声传来：“大爷回来了。”

沈老太太在闵氏的搀扶下起身，饭桌上的众人见沈老太太起身了，也就连忙站起来，顺着沈老太太的视线望去，一而立之年的男子匆匆迈过门槛，大步地向前走来。此人便是沈家长子沈平，其父沈随生前为沈氏私塾的创办人，沈随过世后私塾便由长子沈平继承。沈平貌似其父，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器宇不凡。他今天穿着一身紫衫，衣襟绣了几朵祥云，袖口用金丝绣了几片竹叶，一双高筒黑靴，昂首阔步间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但却不失君子翩翩风采，跨过前厅的内门，沈平双手作揖，恭敬地向沈老太太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沈老太太眉眼温柔地看着沈平，：“回来了，先去换件衣服再用饭吧。”沈平告退后，沈老太太便让人去备饭了。

沈平换了一袭宝蓝色的家常服后，便在沈老太太身边落座了。沈老太太看了看桌上众人一眼，开口道：“起筷吧。”然后桌上便想起了碗筷碰撞的声音。沈老太太夹起一只鸡腿，放到沈平的碗中，说道：“多吃点，最近私塾事务多，都瘦了。”然后转向坐在她右侧的闵氏：“你呀，要多关注大爷的身体。”闵氏尴尬地笑了笑，欲开口时，沈平便抢先说：“多谢母亲关心，闵氏照顾得儿子很周全。”沈老太太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看着沈平在吃着她夹的鸡腿时也就算了。

这时闵氏身旁响起一道憨厚的声音：“母亲，我也想吃鸡腿。”闵氏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次子沈聪，只见他刚从饭碗中抬起头，一张胖胖的小脸，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闵氏和蔼地说：“聪儿乖，祖母还没有吃呢，我们吃别的东西可好？”沈聪一脸不依，连忙向闵氏撒娇。

忽然“啪”地一声，一双筷子落到了桌上，惊了众人一下。只见沈平怒视着沈聪，开口斥责：“放肆！难道夫子没有教导你‘食不言，寝不语’吗？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况且你祖母和你最小的妹妹月姐儿还没有吃呢！难道夫子也没有教导你尊老爱幼吗？”

沈平一顿斥责下俩，沈聪顿时呆了，他出神地看着自己父亲，连筷子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也没有察觉。沈老太太按下暴怒中的沈平，劝说道：“干嘛向聪哥儿发这么大脾气？他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夹起另一只鸡腿，放到沈聪面前的盘子上，慈爱地说道：“聪哥儿多吃点。”沈聪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啃起了鸡腿。

沈平无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连忙说：“母亲……”沈老太太打断他的话：“好了，吃饭吧。”

等众人放下碗筷，侍女准备端上饭后甜汤之际，沈老太太看了看坐在桌子远处的甄氏，开口道：“荣哥儿媳妇，你二伯陪你二嫂回娘家时间也不短了，你明天派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这亲家公生病这么久了，总该好了吧。你既然当了这个家，总得打点妥当一点吧？”甄氏恭敬地回答：“是的，母亲。”

晚饭后，甄氏在房中看账，只见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滑过，“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偶尔会听见书页翻过的声音。直到蜡烛已燃一半，门外传来沈月的声音：“娘，我能进来吗？”

甄氏从账本中抬起头来，用双手擦了擦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