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珍珠（1/2）

卓珩又去了几趟星砂集市。他兴致不高，只是打发时间，换上了惯常的布衣长袍。

身居闹市总归难以避免，有人因些细小摩擦要和他动手，他便甩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将人踢个四脚朝天。没错，卓珩现在很暴躁，控制不好力道，请各位自求多福。

绷着张臭脸晃来晃去，他终于留意到一个卖蛇毒的摊子，连续位置不变，已摆了好几夜。

卓珩上前跟人攀谈，照旧打听血珍珠。摊主面目和善，只是说话极慢，昏昏欲睡的模样。卓珩见此，也懒得多问，转身要走。不经意撩动衣摆时，他摸到了游龙帮的腰牌，拿出看了一眼。

对方神色忽变：“留步！”转头换上了温煦如阳的笑脸：“咱们这地方少见您这样的人物，怠慢了……请教您在哪处下榻？我在此地还会再待上半月，若有了消息，一定知会您。”

卓珩拜入伏渊后极少下山，未曾感受过名门弟子身份带来的骄傲与尊荣，所以他经常会忘记，门派地位在旁人眼中是何等重要，会这般极致地影响一个人的喜恶、表情、语调。

三日后，卓珩得到了极尽详实的消息。曾出现在星砂集市上的血珍珠已几经转手，卖进了夜孤城的貔虎将军府。貔虎将军正要嫁女，见这血珍珠圆润喜庆，便大手一挥，算进了嫁妆。

看呀，不仅查明了痕迹，还把去向用途都摸得清清楚楚。

那摊主穿了一身齐整衣服，抱拳恭敬道：“在下名叫吴四催，本是山上养蛇的猎户，会些拳脚。一直对邵帮主十分仰慕，听闻贵帮下月要在太湖举行龙堂会，在下、在下自愿……”

此番情境不难预见。卓珩见过许多跟在名门大派屁股后献殷勤的人。明明是身高八尺的大汉，却像小媳妇一般，端茶倒水，腆着脸供人逗乐。

“吴大哥客气。”卓珩递了杯茶水过去，婉拒了对方的请求。

这样的姿态也不少见。卓珩学起来，倒真有几分正派模样。吴四催面上一黯，却没再言语，留下一瓶裹着红绸布的蛇毒，蔫蔫地走了。想得门派庇佑，想习得秘技傍身，虽非妄念，却常常难以如愿。

男人走远后，房内响起几声轻笑。卓珩握着小小的瓷瓶，不知是笑他人，还是自己。

貔虎将军在夜孤城算得一等权贵。他是朝廷招降的胡族大将，战功卓越，因不适应京都生活，天子特设府邸，供他安享盛世。他府中养着上百胡兵，都曾在边城披甲杀敌，个个生得高大勇猛，就连手掌也比常人大一圈。卓珩几番衡量，心道去闯将军府的库房还不如去探新娘子的喜房。将军的亲家是城中大户李氏，生意人，宅院虽大，安防却远远不如。主意已定，卓珩便起身去探风踩点。出门时，托人给公子边留了口信，四个字——貔虎将军。

比起“星砂集市”，不多不少，正好两清。

吉日定在九月十六。宜嫁娶，忌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