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后来（1/2）

后来，窗外电闪雷鸣，夏雨滂沱，连空气都飘着一层水雾，洗去了回忆里的尘埃，病房里的光线昏暗平静，连呼吸都变得绵延悠长。

梁铭静静地望着女孩熟睡中的脸庞还带着鲜红的手掌印，却依然瞧不见一丝血色，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眼角还挂着泪珠。

听着暴雨声，少年陷入了深思，想起了一周前的那通电话。

“杨阿姨，我是杨清笠的同学，我叫梁铭！”

“嗯，有什么事嘛？”

“杨清笠的心脏有问题，现在住在医院里。”

“她现在没事了吧？需要多少医药费？”

“不是医药费，而是您不过来一趟嘛？”

“我不会去那个城市！”

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一把挂掉了电话，梁铭的泪水夺眶而出，望着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女孩，无力地瘫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忍住心中所有的悲怆，喃喃自语道：

“那正好，你不要的小孩，你不喜欢的小孩，我自己来疼就是了！”

………

杨清笠醒来之后，蒙上迷雾的眼眸总是躲闪缥渺，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害怕说话，害怕见人。

少年从清晨白茫茫的雾中走来，拿着热好的牛奶，望见趴在窗台的女孩的身影，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后背。

“我们清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啊？时间可真快！”

女孩闻声转头，眯着笑眼，抬起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发丝，耳边突然响起那个熟悉而又宠溺的声线：“好，周日我就陪你去剪头发！”

梁铭轻轻上前，扶住女孩的肩头，柔声细语地哄着：“我先给你洗个头发，然后我们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一些好不好？”

一听说要出门，杨清笠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声音软糯细长：“我不要去！”

少年无奈，只好退让一步，急忙哄着：“好！我们不剪头发啊！”

浴室内，白亮清透的灯光下，杨清笠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耷拉着脑袋，白皙的肌肤几乎透明般。

梁铭舀起一杯温水，淋在女孩黑亮的如瀑布的长发上，手指轻轻穿过她细软的发丝，带着冰冷的温度。

“我们清笠的头发可真黑！”少年温柔的声音传来。

女孩低着头没有作答，酸楚的泪水却一滴一滴悄悄地流到盆里，荡起了小小的涟漪，划碎了水中的缕缕柔光。

“有剪刀嘛？”

女孩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张消瘦憔悴的脸庞，痴痴地问道。

“你要剪刀干什么？”少年不解，放下了手中的毛巾。

“帮我把头发剪了吧！”女孩笃定地说道。

“咔嚓！咔嚓！”

梁铭总共剪了4刀，洒落在地的黑发幽幽地闪着悲伤，女孩及腰的长发到了肩部，显得小脸更加娇柔，可眼中却是冷冽的坚强。

“好像好看一些了！”杨清笠笑的明媚烂灿，弯弯的眉眼藏起了所有的雾气。

“你也真放得下心让我剪！”少年嗤笑，眯着眼揉了揉眉角，配合着女孩所有的倔强假装。

文文傍晚时分来到病房，抬眼瞧见了女孩层次不齐的头发，不可思议地笑着问道：“杨清笠！你这什么发型啊？”

“新发型！好看嘛？”女孩笑着，眼里带着天真的神色。

“好看个鬼！”

文文以为，她剪断了头发，就是剪断了念想。

女孩起初也是这样以为。

………

文文紧紧拉着杨清笠瘦弱的左手，慢悠悠地走进教室，生怕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这节课是英语课！”文文低下头轻声说道。

“杨清笠同学出院了啊？”一眼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英语老师笑着询问道。

“对！谢谢老师关心！”杨清笠起身，眉眼低垂，高高竖起了自己的黑发，露出的颈部飞舞着蝴蝶翅膀的锁骨，美丽却刺眼。

“坐下吧！这孩子怎么这么瘦了！”

杨清笠痴痴地坐下，心口堵着一块石头，脸色惨白。

“快期末考试了！我再怎么放水也会有人挂科！”英语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看见了神游的女孩，轻叹一口气，说道：“杨清笠！你回答一下…”

话未说完，像是突然想到某个人的那句随口叮咛，转了眉角，继续：“没事，我们看下一题！”

窗外的阳光强烈，晃着眼眸，也是这样的午后，有一个人轻轻地笑着说道：“老师，以后我不在，您也不要太为难她啊！”

文文转眼，看着女孩纤长的眉睫盖住心头埋葬的尘埃。

心中哀叹：“剪了短发又有什么用？”

………

夕阳西下，晚霞红透了半边天际，翠绿的枝头上歇着飞累了的小鸟，已经是盛夏时节。

再也不会有冬日的黄叶飞舞，让男孩女孩一边吵闹一边打扫满地落叶。

再也不会有漫天雪花的夜幕，让男孩红着眼眶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也不会有灯火明亮的围墙，让男孩闪着悲伤的眼眸说找到了一个梦。

小卖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杨清笠沐浴在夕阳下，静静地排在队尾，望着牌子上各种口味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