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红颜暗生怨念痴,鹿死谁手犹未知（1/2）

严晓树让路凡把上个月回家的票据贴个报销单，帮他把机票和回来的火车票报掉。路凡在自己座位正弄着，刘君走过来，问他，“你前些天的交通票？给你报销？”路凡点下头。刘君啧啧嘴，“老头对你可真好，我啥时候也能免费坐飞机啊？”

路凡心里想，等你爸死了，想到这，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刘君说完觉得不对，她看见路凡好像在坏笑，过来打了他一下，“你别瞎想，我刚才说错话”。路凡躲闪一下，“我没瞎想，可能是你瞎想了吧？”刘君气的摆手，嘴里呸呸两声，“不说这个，秽气！不过，坐飞机吓人啊！年初台湾不是一百多人说没就没嘛”。

这事路凡之前听说过，多亏她现在提，要是上个月临走时说，他还指不定吓个半死。之前看新闻报道，1998年2月16日晚8时，台湾中华航空公司的一架飞机在台湾桃园机场坠毁，机上182名乘客和14名机组人员全部罹难。

不知何时，杭敏凑了过来搭话，“你们前一段看过《泰坦尼克号》吗？那意外更恐怖”。路凡摇头，刘君羡慕地说“你有小古陪，我孤家寡人，哭都找不到纸巾，没人陪着我去看啊！”杭敏苦笑一下，“古磊忙，我那天跟婉青去的”，刘君气得叫起来，“你说说你们啊，咋不叫我呢？”路凡打趣她，“她们嫌你哭声太大”，杭敏忙解释，“周六刚好去逛东门，顺路在太阳百货五楼看的。”

路凡放低声音，“婉青同意去广州了吗？”杭敏摆摆手，示意出去说。他们溜到走廊的尽头，在楼梯间找几张废纸坐在台阶上，杭敏撇撇嘴，站在门边“我给你们把把风”，刘君翻眼一笑，“你是讲究人嘛”，接着她讲了她了解到的情况。

严总找沈婉青，刚开口，沈婉青直接说，“严总，我知道你找我啥事，我直接回你，我同意！一周内可以到岗，我所有客户交邹春妹跟，她有潜力，平时不清楚的，可以问杭敏。”严晓树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一时愣住了。沈婉青看他那一绺头发被鼻孔出气吹得左右乱跑，心里又气又笑，她看着他说“但是我有个条件，职务要总公司名正言顺的任命，工资要和我的职位匹配。”

杭敏咯咯地笑，问刘君“她真这么说的？”刘君看她，“这我还骗你不成，是婉青亲口告诉我的，她说老头的脸快绿了。”杭敏笑弯了腰，边笑边说，“这任命书还好说，涨工资那是要他的老命啊！”

路凡想起王和平给他讲过严晓树以前的趣事。请人吃饭不带钱包，点菜最爱点豆腐，还没开吃就先说不饿，别人吃完最后收拾盘底儿的肯定是严晓树。看来严总是真小气，但他又帮路凡报了回家的路费，这一点路凡不太理解，他完全可以不报，只能说明严总对他还是很倚重看好的。比他们大了差不多二十岁的严晓树，价值观，消费观肯定不同，路凡听她们说的那些，他有些不太认同，准确的说，他有点理解严晓树，但他又不敢跟这帮女将表达出自己不同的看法，好像不合群，他只能默默的听着，尽量迎合。

沈婉青走之前，路凡请她在振兴路的名典西餐厅喝咖啡，感谢她当初慧眼识珠，把自己招进公司，沈婉青打趣他，“好像今生不再相见了似的”。他们坐了一下午，聊了很多，彼此的过去，现在的想法，未来的茫然。他们同岁，沈婉青比路凡大几个月，路凡对于这位化学专业的老乡，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当谈到她为什么那么痛快的答应去广州时，沈婉青说，“在深圳做这么久，感觉自己有了瓶颈，想换个环境突破自己。另外，在这活的太压抑，人浮于事，我做了四年了，都麻木了”。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又说，“我都做好离职的准备了，没想到老头忍痛答应我了。仇口是结下了，最多一年，要么我主动走，要么把我调离广州，深圳我是回不来了”，沈婉青叹了口气。路凡没想到是这么复杂，她们只看到她漂亮的转身，却不知背影是那么苍凉。路凡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由衷地说，“我只希望你未来越来越好”。沈婉青没回答，抽回了手，低头搅动咖啡。

女人疯狂起来比男人可怕，霍迎迎负责广告招商，申潮负责出版发行，前期只筹备二十天，就在六月一日推出了第一期，刊物名叫《南粤电子商情》，定位精准，立足广深，辐射GD。据说他们从家里凑来十多万元投入进来，霍迎迎很嚣张激进，这边杂志刊登什么广告，她那边就登什么，新客户直接免费刊登。严晓树开会研究对策，由于《南粤电子商情》跟他们的《华南IT快讯》广告客户几乎重叠，那边免费刊登，这边收费很难进行。严晓树坐在那儿，把对手的杂志翻的哗哗响，情绪一激动，直接甩到地上，路凡忙捡起来翻看。严晓树骂起来，“客户真特妈王八蛋，有便宜就上。”路凡边看边数，他问，“他们印量如何？每期成本多少？”，严晓树看向艾米，艾米从路凡手里接过来，看了下说，“跟我们成本差不多，印量不清楚，但肯定最低起订印刷量之上”。严晓树抄起电话，打给沈婉青“申潮他们公司几个人？人员结构怎样？”听完之后说“你了解一下市场覆盖率”，放下电话，又问程卫光对手SZ市场的发行情况。每个销售说了一些情况反映，路凡又打电话问了珠海，汕头，东莞，惠州等地情况，各方信息汇总过来，已是中午。严晓树在纸上算了半天，最后总结发言“对手短期内对我们肯定有影响，我的对策是除了四封和彩色广告，其他全部免费，印量加大20%，程卫光你们发行部加大发行频率，跑起来，特别是跟他们重叠的电脑市场，要做到有他们的杂志就有我们的杂志，没有他们的也要有我们的。艾米你设计一版宣传广告，突出免费，活动时间先做两个月。另外每期总页数订死200版，老客户排前，多的顺延下期。每位销售要跟客户讲清楚，此活动只针对华南刊，我们有权随时终止免费活动”。

路凡直到现在还记得一九九八年下半年，商情媒体的空前惨烈，犹如壮士断腕一样，应该说那一年是商情媒体发展的最顶峰，所谓物极必反，也预示着它该走下坡路。免费广告事件，从一两个媒体，逐渐发展到十几家媒体的先后参战，如星星之火燃尽了商情媒体的气数，成了商情媒体辉煌顶峰走向没落的凄美绝唱。

可惜当时的他们，只想着如何打垮对手，而没有从内容上，服务上，发行上，广告反馈上多下功夫，那么阶段他们也没有这种意识，只想着抢分那块肉最大的一块，而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整个肉都不存在了。免费的结果，表面上带来的是利润损失，进而压缩发行成本造成广告效果的下降才是他们不得不面对无解的死循环难题。

霍迎迎那一段时间，忙的昏天黑地，招的业务员根本不用出去跑客户，接电话都接不赢，很多广告只是拿客户的产品彩页直接出菲林，有版位能刊登上就不错了，更谈不上什么广告创意，每期都印刷200多个版位。

申潮几乎每天都喝的醉熏熏的才回来，不出去时，也约很多朋友喝着功夫茶规划畅谈美好的未来。霍迎迎看着这个胖胖的男人，眯着小眼睛似笑非笑，她扪心自问，她爱他吗？那一夜，他是因为醉酒意乱情迷，还是借酒壮胆早对她有意？那她呢？她是有机会反抗的，可是她没有，躺在那里没有动，她突然特别想要个孩子。一想起第二天早上，申潮狼狈的样子，她就特别想笑，她举着剪刀对他说“给你三条路选择：报警，剪掉，娶我！”其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是她鼓动申潮跳出来跟严晓树对着干的。

路凡那一段时间特别忙，沈婉青调到广州，深圳广告一部没经理，严晓树撤掉广告三部，把路凡手下的蔡玲，张坚整编到广告一部，由路凡任广告一部经理，这样广告一部加上路凡有七个人，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晚上，路凡看大家很辛苦，就拉着部门的姑娘们去上沙K歌，艾米刚好加班走的晚，就跟着一起去了。上沙是出了名的二奶村，晚上到处灯红酒绿很热闹。唱完歌已经十二点多了，其他人打车走了，只有他和艾米两个人住宿舍。晚上微风拂面，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他们沿着福强路往岗厦走。

路凡边走边哼着歌，艾米背着手，说笑“别说，你唱张学友歌还挺像的，有鼻音。”路凡沾沾自喜，“那是自然，俺也曾是校园十大歌手”。艾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你也很有女人缘儿”。路凡争辩，“哪儿有？光棍一个，谁会看上我？”艾米边想边数着指头，“我知道的就有三个，柳琴，佟荫，杭敏，还听说沈婉青是为了躲避你才去的广州”。

路凡终于理解了所谓人言可畏，众口烁金。不说别人，就因为沈婉青招他进的公司，他们走的比较近，这只是正常的同事交往，都被传出闲话，其他的人路凡更不敢想，或多或少路凡跟另外三个还有点小暧昧的关系。艾米看他不说话，就调侃他，“不说话了吧，看来被我说中了。”

路凡叹口气，揶揄她，“其实还有一个，她们都不知道，我搞了地下”，“谁呀？发展到什么程度？”艾米感兴趣起来。路凡大笑，“你呀，这不正约着嘛，哈哈”，就大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