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珠却是咸的（1/2）

这是杨花和柳絮认识那一年的农历八月十九日清晨。

迷雾笼罩着四野，空气有些太过凝滞，可能是因为空气里填充了太多的水分，沉重的不能够在天地间顺畅的流动。耳中只有水声，眼中却没有水的清澈。

天空并没有落雨，但杨花的头发确是湿漉漉的，眼睫毛上也是晶莹透亮。可能是这个世界承受了太多的幽怨，一不小心就会哭得稀里哗啦，但是还是在使劲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要被人发现。仿佛此时若有一个人站在旷野喊上一声，就会让那份幽怨冲破最后一道防线，马上整个世界就会是一片湿润。

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杨、柳、江三人在那个路口告别了李雁。李雁李雁看来注定会是一只孤独的雁，天地这么大，在哪里都可以栖身的，是的，但是无论到了哪里都只会是他一个人，都找不到一种类似家的感觉。站在路口，他不停的挥手，看着三个人、一匹马、还有一只雕儿，就在一天之前这些都还陪伴着自己，就在一天之前自己都还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离开自己，可是就在此刻，这些都在一点点的与自己渐行渐远。渐渐的他们的影子模糊了，忽然之间他对于眼前这雾气有一种仇恨感，是这雾气，是雾气加速了这种模糊，他尝试着前进了几步，他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他这个老头子，或者他们忽然改变了主意又回来了。但终于他们的身影还是消失不见了，看来注定的结局果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忽然之间这李雁好像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

此刻的茅棚之上只剩下了一人，不，还有酒葫芦陪着她。他眼眶中有泪珠在打转，如果此刻有人问他，他一定会说，“不，那不是眼泪，是水珠。”但那颗水珠却是咸的。他用手仔细地摩挲着那个酒葫芦，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了，上边还有哥哥李鸿的味道，此刻忽然之间感觉葫芦的那种触感好亲切。那葫芦上的每一道纹理都刻在自己的心里，因为它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哪有一个人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印记不熟悉的。

一阵风横扫过天地之间的这道虚空，一下子便抽干了气流中的水汽。橙色的阳光投射在远处的草地和树叶之上，试图着驱散刚刚还统治着整个世界的清冷，但是内心的那种清冷却永远也无法驱散，只有借助于酒，只有酒能够将那种清冷的孤独感暂时稀释。

按着李雁的指点，杨、柳、江三人需要一路朝着西方走。正式出发之前，他们首先要先到杭州城再买两匹骏马，让这江湖释和柳絮来骑。三个人中最高兴的当然是江湖释了，因为这一下子不光遇到了真正的江湖中人，而且还可以结伴而行，最妙的是还可以达成当初想去凌云峰的初衷，真是一石三鸟的美事啊。至于对这杨花和柳絮来说，这也只是一场普通的远行罢了，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才会想着去这凌云峰的。

三人来到杭守城的时候差不多已是中午时分了，早上也没来得及好好的吃早饭，此时也都感觉腹内饥饿了。不觉又一次走到了那鸿运楼前。杨花此时看到这鸿运楼，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两天之前自己还为了身边的这位女子来这里闹腾了一番，看那被自己踢坏的门板早已经修好了，估计这店里面应该也不会有人认得出自己，毕竟那天来的也早，来的时候店里的伙计都还没有起床，后来看自己的态度蛮横也都躲在角落里没敢出来，是以没有人会认得自己的。这种经历在自己可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了自己心中最为在乎的人，一时想起来心里面还有一种甜蜜感。这座酒楼也算是给自己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了，想想这就要离开了，也许就是永别了，心中难免生出了些许的不舍。

杨花扯扯身边二人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