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别离一年（1/2）

“走了，四。”

贺隐低头把草药放回白色的瓷瓶里面，并推到桌子深处，然后抬头看着女孩的脸，点头，后慢慢地站起身，“嗯。”

“今天是，拜师日对吗？”关上房门，贺隐转过身与她并排行走。两人穿的都是蓝紫色的学徒服装，贺隐背了剑，足足高了女孩一头有多。

女孩说是。她瘦削的身体挺得趣÷阁直，一点也找不出一年前在黑屋之中，瑟缩在墙角里的那个她的影子了。

“真快啊，一年了。”

一年前，第五执事把留存的六个孩子编成黑一到黑六，让他们在这个小山谷之中，学习生存之术。有两个孩子，黑三和黑五，却已经不在了。

黑三因为误尝草药被毒死了，而黑五，因为想要从山谷里面逃出去，被乱棍打死。

如果说话黑三的故事像一个笑话，那黑五的故事就像是阴云，笼罩在几个少年的头顶。

从此，对于那些人的身份，仅存的四个人更加忐忑不安，却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六，你不想家吗？”贺隐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第五执事不是一开始就问过类似的问题了吗？”小六说。

“是啊，”贺隐说，“要免一顿挨打的正确回答应该是，不知道。”

小六笑，“是吗？我说的是不想，我也没被打喔。”

贺隐摸了摸下巴，缓缓地说：“我是想听你对家里真正的感受。”

“家？”女孩的眼里闪着不解的光，大眼睛扑通通的澄亮，“我家里人都把我卖了，我想什么？四，你会想家？”

“……”贺隐张了张嘴，无法再说下去了。

一年了，什么心情都被掩盖下去了。

他长得更为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剑身，碧空剑带来的凉意让他感到几分清明。“不想了，可能，他们已经放弃我这个儿子了吧？”

小六眉眼一挤，“哈，你说得倒是简单，你以为你父母是谁？随随便便就找到了？”

贺隐眼睑下垂，有些失落的模样，“是啊..”

两张面庞浮现在眼前，交错重叠，紧接着兄弟，朋友，一张张生动的脸浮现。他几乎感觉他要流泪了，但他还是忍了下去，撇过头，让微肿的眼睛，避开小六。

你们真的放弃我了吗？我还活着，为什么没能找到我？这里和我想的江湖，一点也不一样。

“你还记得黑五吗？”小六忽然说，“黑五死的样子那么凄惨。死了以后尸体还给我们用来试毒……”

贺隐打了个寒战，终于缓缓地从记忆里读取到了那个下雨夜。

一个胖胖的孩子忽然走到他的房间问他说他要离开。然而贺隐当时迟疑的态度让胖孩子，感觉到不信任，胖孩子当下就负气走了。

不过，贺隐再看到他的时候，是第五执事把他提着回来的，到了地方就把黑五丢在地上，任他翻滚了两圈，不动了，贺隐才看清了他。他的脸肿胀成球，边认不出模样，身体没有一处完好，全是伤疤，有的可能结痂了，有的却是还在流血。

“黑四，浇下去。”药剂老师冷冷地说。

贺隐深呼吸一下，把一瓶药剂浇在黑五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