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之鲫（2/2）

吕有鱼心中了然。这位申煜文申公子好武成兴，曾有家中管事谋杀佃农，未曾想这佃农身怀高超武艺，一时事发怒杀管事，只身单剑杀出解剑门，亡命江湖。申煜文闻听后，立刻亲自追赶三日三夜，跑死一匹良马，以弟子礼将其迎回门中，奉为上宾，传为西蜀嘉话。此时此刻，此人此地，吕有鱼默然无语，静听师父下文。

“原来是解剑派申公子，久仰久仰。老朽唐仁，家孙唐铁霜。无门无派，祖辈单传。”

“唐老前辈。”申煜文礼数周至：“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生平别无所求，唯有武道，今日得见唐公子轻功，真是在下生平仅见。因此在下不才，希望能与公子好好切磋一番，望前辈应允！”

唐六甲面露为难之色，说：“公子盛情实在是却之不恭，但一则家孙武功微末，只怕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二来老朽这一脉武功自始自终便是单传，到如今只有我爷孙二人。与公子对决开来若是显露出来被有心人看到，只怕我爷孙二人有性命之忧。公子体谅！”

申煜文表情真挚，再行礼道：“前辈放心，申某虽是无名之辈，但最重的就是江湖道义，今日我与前辈祖孙相识一场，若有闲杂人等因申某而对二位图谋不过，岂不是申某之过！请前辈放心，在下自保二位无恙！”

唐六甲拈须微笑：“有申公子此言，老朽便不再多言了，霜儿，你可要将你所学，尽数使出来，莫使申公子失望。”

吕有鱼拱手言道：“爷爷放心，申公子，有礼了！”

申煜文微笑道：“唐公子请！”

吕有鱼抬脚踏步，凌空飞起一丈有余，未见他身形动作有何变动，身体却缓缓下沉，似是踩着一道无形台阶，自甬路上飞身而下，落在龙门台上。周围人见他这般登台，心底里存了一惊，不自觉让开一片小小空地。申煜文见状大笑，飞身而起，似离弦之箭般直掠十丈远，在空中一顿，倏然下落，锦袍下摆飞舞，干净明快似是地落在地上。

吕有鱼选的是龙门台最外环，也是龙门台最大的一片。申煜文则落在第二环。周围人有认识申煜文的，大概也明白眼前怎么回事，退开个圈子。有相熟的，与申煜文隔空见了一礼，更多的则在打量吕有鱼，心思按而不表。不大功夫，竟将这二人围成了一个圈子。

圈子一侧微微骚动，一群人分开，让出一位佩剑公子，腰悬双鲤环游玉佩，周围春鲤门弟子见了连忙上前见礼道：“三师兄。”这位三师兄持剑还礼，望向场中两人，顿时吃了一惊。

几日前师徒二人入春鲤湖时声势虽大，然而随行众人除了李继墨的亲信十余骑以外，便只有如今墨字辈第二的文愚墨，第三的赵子墨，第四的林问墨与第五的项叔墨。唐六甲春鲤湖外接下惊天一剑后，未曾赴宴便前往水波坊住下。又不许春鲤门对外放出二人的消息。是以时日虽就，却鲜有人知水波坊内已然住下唐门中的一位长老和他的弟子。但知道这消息的几人中，却自然有眼前的赵子墨在内。见了这位唐门长老高徒与蜀中煊赫公子申煜文就在场中拉下架势，赵子墨急忙准备开口劝阻，忽然间，耳中传来一道蚊蝇般轻微但在嘈杂中却清清楚楚的声音：“小子，不要声张，唐门公办！”

赵子墨一惊，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心里透亮。鬓角一滴冷汗悄然滑落。回过神来，却见到那位这几日多有往来应酬的申公子对他抱拳笑道：“赵兄，在下偶遇唐公子，一见如故，手痒的毛病犯了。借贵门宝地比试一二，多有叨扰，改日定当提好酒谢罪！”

赵子墨正欲答礼，却见到申煜文身后那个熟悉的老头儿斜眼看来。他连忙还礼道：“申兄客气了，以武会友自是我辈江湖儿女的豪情，再者申兄美名蜀中何人不知，赵某自当成人之美，申兄请了！”

申煜文抱拳致意，转头面向吕有鱼。

赵子墨使个眼色，人群中一位普通的春鲤门弟子退出圈子，走下龙门台。

唐六甲面容憨厚，笼袖站在吕有鱼身后。

而场中，比武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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