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须臾（1/2）

一道刺眼的光使茹灵阙从睡梦中醒来。茹灵阙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想起昨天在幽昏灯光下厨房里发生的事她就头疼。茹灵阙睡意未减，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左手，她多希望昨天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一切都会在醒来后消失。可到现在，茹灵阙都可以回想起那颗血红心脏——的确，在她用手挥向心脏时，那颗心脏碰的一声泡沫般消散，化为粒粒红色光点。可那些光点并没有在空中漫开，而是直接涌入了她的身体里。茹灵阙在床上抱着双膝，脑海里的一幕幕重复播放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被吓到了……对不起……”

一杯水咕噜咕噜下肚，茹灵阙胡乱地抓抓头发，满脸疲惫，她用力摇摇头，不断地喘着气。到底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到底是为什么……茹灵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那双湛蓝眼瞳与苍白的脸庞。自从，自从遇见他后吗？茹灵阙目光摇坠，冰蓝眼瞳是那么纯净漠然——一丝情感都没有。茹灵阙摇摇头，什么叫“自从遇见他以后”，恐怕是自己想要找个借口罢了。颤颤巍巍的呼吸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茹灵阙呆呆地坐在地上，整个房子就她一人。

在孤儿院时茹灵阙便非常羡慕身边的小伙伴们能够开心地一起做游戏，稚嫩的嗓音和欢快的笑声令她十分着迷，就是在旁边看着她也觉得很高兴。当然，茹灵阙夜很希望能够参与进去——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温和的轻风中，度过愉快的童年生活。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找她玩耍。

茹灵阙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院长待她时都很为难。可茹灵阙心里并没有任何一丝排斥的想法，每当她想要融如这个圈子里，小朋友们要么四散分离，要么不理不睬。茹灵阙尝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也就默默地走向了书本的世界。

起码书还是愿意陪着她的。

每天下午茹灵阙都会就着阳光阅读那些不适宜儿童阅读的读物，她觉得这些书比其他什么的都要有趣得多了。茹灵阙伴着其他孩童的玩闹声翻过了一页又一页轻薄的纸张。

有一天，一个稍大的孩子突然跑到茹灵阙跟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书，大声嚷嚷：“哇，你在看什么，让我们也来看看！”

茹灵阙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孩子王正胡乱翻着那本书，发出“唰唰唰”的响声。她小声说：“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你们看不懂的……”

“我们看不懂你又怎呢看得懂？大家一起过来看看——”周围的孩子迅速跑过来争着那本书，你推我挤的，还不时发出剧烈的笑声。

那个大孩子看着茹灵阙眼里泪水打着转，不免更加来劲，虎头虎脑地叫着：“大家一人一页慢慢看，我们也看得懂，不着急啊——”其实他们哪里看得懂，不过看见茹灵阙整天坐在那里又不合群，别想着捉弄她一下。

茹灵阙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你们会弄坏它的……”

“就不还，就不还，略略略略略——”那个大孩子一边叫一边朝茹灵阙做着鬼脸。

茹灵阙看着那本书在孩子们手中不断被拉扯掉页，带着哭腔尖叫了一声：“还给我——”

很多孩子被这一声吓到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书却还被紧紧攥着。

大孩子唯恐天下不乱，哈哈大笑：“你们听，她还叫了！好大声真是吓死人了，你们说再撕多几页会不会更大声？”孩子们纷纷涌动，继续拉扯着那本书，又互相说这话，吵吵闹闹。

茹灵阙心里很伤心，明明没有惹到他们为什么还要被欺负……那本书在她眼中逐渐支离破碎。茹灵阙呜呜地哭着，对面的大孩子笑得更欢。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这是个炎热的夏天，蝉声清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