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四(2/2)
“本来我还想用这双手挣回家族的血仇,不过我没时间了。”秦之火叹气,第一次露出了些惆怅。
四年前的青衣集会中,他本来想要夺取青衣楼主之后,动用青衣楼的力量去报仇,可惜千算万算,他居然会输给一个十八岁都不到的小姑娘,而且输得很惨,甚至伤到了根基。
四年来他的伤势始终不见好转,他也没有寻医问药,因为他伤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境。近年来他隐隐感到自己费尽心力去拔升逼迫的修为,开始有了回落的趋势后,立刻便动了孤身复仇的想法。
“你给了我这本武功,意思就是找个传承,不至于让秦家剑法失传?”
任青想着秦之火的心思,随机又有些气愤道:“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我和丫头都跑不掉了!”
“我只是想让世人多级的秦家凤火剑几年。”秦之火盘膝坐下,又掏出一些碎银子:“这里距离南关城不愿,边关又是久经战乱之地,发生了这等大事,村民们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找南关城守军而不是官府。所以你们有时逃走,一来一回需要时间,而我也会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吸引视线。”
任青没有去接秦之火递来的碎银,愣愣看着昏迷中的丫头,对于未来此刻真的是在心头布满了迷茫和无措。
自己一个女儿身,带着另一个傻白甜的妹纸在这个封建世界能做什么呢?一点点的小本生意?自小就在南关困苦中长大的任青自然之道生活的艰难,不仅处处受气看人脸色,还要忍受来自各个层面的欺压,比如混混和官府的那些官差。
何况任青自小就是有名的美人胚子,她烂赌又嗜酒的便宜老爹更是不止一次的想要把她卖出去,垂涎的大有人在。
何况上辈子一直在读书的任青也不觉得,一个现代灵魂在处处受限的封建商场上能发生什么逆袭的事情。
虽然前路迷茫,但任青还是结果了秦之火地来的碎银子,未来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没钱的话可不行。
“假如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去青衣楼吧。”
任青想着秦之火跪了下来:“请师父传给弟子一个凭证。”
“我秦家的武功,就是凭证。”
此时外面的嘈杂声已经平复了下来,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在颤颤巍巍的喊着丫头。
于是丫头就这么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刚刚清醒的丫头神智还不太清醒,情绪也比较激动,费了任青好大的功夫才安抚下来,但是当丫头看到秦之火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后,又一阵鸡飞狗跳的尖叫,幸亏之前有了先入为主的大侠观念,否则得的情绪失控的再晕一次不可。
“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些边关将士?它们守卫南关,都是大好人啊.....”丫头颤颤悠悠的居然在质问秦之火,这让任青不仅非常感叹。
南关自古多受南蛮异族的侵略,一有机会,生活苦寒的南蛮部落便会入关抢劫,虽然这些年有镇南王赵越统兵镇守,使南蛮多年不敢大举进犯。
不过小打小闹的是少不了的,南关也因此养成了民风彪悍,即便是整天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喝高了也会跳着脚和别人交流三字经,而且花样层出不穷,将狂士风度理解为撒酒疯的也不在少数,于是无论是承平已久的京师还是江南苏杭这等才子汇聚之地,都同意对南关之人称作南蛮子。
丫头的这一番质问,显然是当地官府宣传过政治工作的结果,在任青看来,效果并不比后世要差,一个被称作南蛮子的地方却有如此出色的整治成果,实在叫人替京师那帮大儒名士脸红。
任青不得不又费了些口舌将秦之火的身世讲了一遍,做完这些的任青有种就要脱力的感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知晓了前因后果,以及未来去向的丫头居然坚决的表示了自己不会离开村子。
丫头的理论是,秦之火为了报家仇杀人是没错,而将士杀人是奉命而为,两者相互的仇杀也不存在什么对错,而自己只是一个村子里普普通通的孤女,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秦之火没错,而边军将士也没有错,那么他们就不是不讲道理的华人,所以青白的自己并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安心的在村子里住下去也不是不行,何必要背井离乡?
任青觉得好有道理,她几乎无言以对,可是为什么脑门一直发疼呢。
就算按照现代来说,一个在逃的罪犯中枪之后被人救起,之后也不报警,本身就有窝藏罪犯的嫌疑,何况又路过了一个国际惯犯似得秦之火,杀了五十个公务员不说,还住在了家里。这种一百张嘴说出实话也没人相信的事情,官府怎么会认为丫头是青白的?
再说五十骑破军营将士非比寻常,营帐主将知道后一定不会罢休,一个小小孤女很难说不会成为泄愤的对象,南关多年战乱向来都是军政大于民政。
可惜世间的利害道理都抵不过一个蠢字,从头蠢到脚的丫头认定了自己是好人,不会被冤枉,就是不肯走。
“算了,我沿村子小溪一路向南,就装作路过这里,丫头和他们都同在一个村,相信他们也不会多嘴说什么。”
秦之火起身提剑就想往外走,到门口时又折回来,任青以为他又有什么事要交代自己,于是打起了精神,谁知秦之火只是信步走向了桌子边的那十斤烧刀子。
记得幼年时,秦家还很兴旺,父亲层用筷子粘上烈酒喂给怀中的自己尝辛,父亲说男儿生来不饮酒,空负了满腔豪情。他酒量也因此变的很好,善饮,也爱饮。只是十六岁那年后,他再未饮过一滴。
“男儿生来不饮酒,空负了满腔豪情。”他喃喃念叨着,南关城和破军营如今近在眼前,他忽然就想要大醉一场。
任青看着秦之火抱着酒坛的背影走出草庐,忽然意识到他这一去也许在没有回头的可能,于是她跪下来,对秦之火恭恭敬敬的到了一句:“师傅。”
秦之火没有反应,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收徒,他只是不希望秦家的名声就此断在自己的手上。
“秦家,没了。”
秦之火走出草庐的第三天就死在了南关副城的城墙上。
副城主将彭玉海被一剑夺命,随之而去的还有破军营七百六十余名将士英灵。
南关震动,查清楚刺客身份后,镇南王迅速拔掉了青衣楼在南方的各种眼线势力,还打算遣人前往京师,直达青衣楼总楼问罪。同时南关也上书朝廷,要求剿灭青衣楼。
不过谁都知道,青衣楼开在京中,虽是江湖势力,却是由朝中贵人暗中把持,京师乃是天子居处,边关手握重兵的大将亲王要想硬来,稍有不慎就会使个谋反大罪,何况彭玉海这些年来妄自尊大,仗着跟随镇南王征战十几年的苦劳,在南关寻了个看护粮草的闲职富差,当年叱咤江湖和沙场的八百破军虽被他扩张到了三千人,可十几年后却抵不过一个一品武夫的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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