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知的好友（2/2）

行李箱的轮子嘎啦啦滚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秋叶疏数着门牌号来到了胡同最深处的铁门前，找了一圈没看到门铃，便轻轻拍了几下生了陈锈贴着倒福的铁门。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没有人应。

发给宁西的微信没有回复，电话依旧不方便接听，秋叶疏正想再敲两下，大门及胸处忽然拉开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一双充斥着眼白几乎看不到眼珠的眼睛出现在洞口处，直勾勾瞪向秋叶疏。

毫无防备的女孩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你找谁？”

低沉嘶哑的男声，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塞了块炭。

秋叶疏有些不确定地重新看了眼门牌号，蔷薇巷18号，没有错……

“请问……宁西是住在这里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门洞里的眼睛眯成一条长线，她听到那个人说：“她死了。”

“死了？”秋叶疏骇然，“不是只崴了脚，怎么会死？”明明半个小时前，宁西还在给她打电话，虽然她没有接到。

眼睛消失在门洞里，随即是一阵锁链哗啦声，沉重的铁门从内里拉开。

一个头发微长的削痩男子坐着轮椅出现在秋叶疏面前。

三伏天，他却披着厚实的尼龙大衣，膝盖上盖着叠起来的毛毯，白得过分的手指交叉横放在毛毯上。苍白的肌肤衬得他的唇又暗又红，像是中了毒，就连眉宇间都染着几分黑气。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眼角微微吊着，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影视剧里那些不怀好意的奸佞狡诈之人。

秋叶疏的防备警戒瞬间亮起了红灯。

对方也警惕地瞪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宁西的朋友。”明明是在酷夏，秋叶疏却觉得周身一片阴冷。

男人的眼睛再度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似乎非常不高兴：“宁西已经死了。”

他强调：“两年前就死了。”

大概是过于震惊，半个小时前还接收到了宁西微信的手机从秋叶疏手中滑落。

一只骨节分明的纤长大手从她的身后探出，帮她接住了手机。

串着月亮石的手机链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着，与突然出现的男人好看的锁骨中间悬着的月亮石项链闪着同样的光泽。

“不是一周后才回来吗？”轮椅上的男人皱起眉头，他是在跟秋叶疏身后的人说话。

这时秋叶疏也回过神来，慌忙接住对方递过来的手机，转过身来连连道谢：“谢——”第二个谢字在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卡在了喉咙口。

她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的眉眼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棕色的短发天生带着点自来卷，即使靠着水打湿压平，很快也会原形毕露。她曾经嘲笑过他很多次，一边嘲笑一边把他按在椅子上帮他喷万能的发胶。他的眉很好看，浓黑细长，斜飞入鬓，配上那双总带着几分桃花意的多情眸，朱砂点就的唇轻轻一勾，不用笑，就能迷倒许多女生。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并不怎么合身的T恤衫，斜挎着黑色单肩包，皮绳串起的月亮石垂落在T恤之外，与她的手机彩绳上悬着的月亮石是一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只是充斥着疏远与冷硬。

都不需要她问，对方便不打自招。

褐色眼眸里流露的烦躁之色让秋叶疏有一种好像是她对不起他的错觉。

“我不是来找你的。”秋叶疏的态度强硬，她说得是实话，确实不是来找他的，会碰到只是巧合。

他凝起好看的眉头，目光询问式地落在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她来找宁西。”轮椅上的男人冷冷地说。

他脸色微变，抓住秋叶疏的胳膊将她往外拽。

“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秋叶疏对于这个男人的碰触极度反感，对方的手指冷得像是腊月寒冬的雪，在她不断地挣扎中越抓越紧，几乎要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秋叶疏被抓疼了恼怒地喊出声：“宁泽远！你放开！”

宁泽远高大的背影震了一下，秋叶疏觉得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在颤抖。

他回过身来，转身的刹那眼底流过万分的悲凉与伤感，胡同口的光在他身后倏然拉远，以至于让秋叶疏再度产生了万物同寂的错觉。

她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宁泽远已经松开了她，正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同样的问题，第二遍问，依旧冷硬生疏。

秋叶疏揉着泛疼的手腕，现在不是管宁泽远的时候，得先搞清楚宁西是怎么回事。

“我是来找宁西的。”

“地址是宁西给你的？”宁泽远挑起半边眉毛，勾起一边的唇角，极具讽刺性地看了秋叶疏一眼。

“对。”秋叶疏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讽刺的

“什么时候？”

“今天。”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秋叶疏主动把手机送到宁泽远眼前。

看到宁西与秋叶疏微信聊天记录的宁泽远神色凝重起来，他点开宁西的资料一番查看，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哥，你看。”越过秋叶疏，宁泽远把手机递给了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下的男人，“确实是小西的微信。”

男人细小的眼珠在看到那些对话后缩成了针尖，他抬起头，干巴巴地重复道：“我再说一遍，宁西两年前就死了。”

“可是小西今天还有给我打电话！”秋叶疏抢过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递到两个男人面前，“我当时晕车睡着了，没接到，但是号码就是小西的没错！我们整整联系了两年，你们现在告诉我她已经死了？难道我都是在和小西的灵魂聊天打电话谈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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