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下山之路,意外之人(1/2)
三月三十。
这是一个南风天。
天空的云彩奇异般的堆成棉絮状,一朵一朵大如鹅毛,让人好像摘一朵下来,尝尝比棉花糖味道如何?
穿戴整齐的司南,站在天玄山前山的山门前,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高大轩昂的两根盘龙白玉柱上,仙意飘渺的书写几个大字:
造化本非空、真处在虚渺。
画不明那白云深处的悠然,写不尽那青山秀水的仙家手段,看不清那渺渺超凡的飘然出尘。
司南的心潮起伏,眼眶隐隐有水花一闪。
数着分针、秒针的变化,终于,还是到了今一刻!
她以为事到临头,自己会舍不得“仙主侍女”的称号,以为被逼离去必然难忍悲楚,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错了!
她不仅不难过,反而很开心,开心得恨不能仰天长啸!
那藏在心头,好像小鹿乱撞的雀跃,与恨不能张开手臂化成翅膀飞翔的渴望,和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自由”的快活,几乎压制不住了——出于某些原因,绣春画舫的世家千金们,亲来送她。
而司南不想让她们知道,其实自己是快乐的。
一番“依依不舍”“倾诉离情”的表演后,后果很严重。
司南强把眼瞳中的喜悦收起来,变成伤感愁闷,压下翘起的嘴角,使劲使劲往下拉——不用说,这种表情太古怪了!一张脸,左扭右动,都变形了!好像怒气冲冲,又不能不忍耐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很能理解。
本是仙主座下的侍女,就是一宗之主见了,也不敢轻视,客客气气道一声“南姑娘”。可一遭被贬离开,变成一名不文的野丫头,换了谁,也得心情不佳。司南的气度,算是好的了,至少没有当场失态痛哭。
当然,也有人心怀恶意,猜度司南是否“旧病复发”。
因朱探一事,当年司南重伤濒死,听说留有后遗症——时不时眼角爱抽搐,微笑起来,左右脸不对称之类。平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而现在,处在情绪激动的边缘的司南,一会儿眼角抽一下,一会儿嘴角抽一下,可不明显么?
绣春画舫的人,一一心有灵犀的当作没看到,红着眼、含着泪,做足了场面功夫与司南道别。
这番表演结束后,时辰也不早了,该动身了。
而司南却看向山门。
里面,走出一个白衣翩翩的俊美青年来。
他长相异常俊雅,星眸、红唇,面白无须。最出奇的,莫过于眉毛,竟是成粉、橙、青三色的,淡淡然熏染的天庭也比旁人饱满些。
他叫经秀皓,是青阳掌门的二弟子,隗峰凌的师弟。
画扇一展,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山水横亘两人之间,经秀皓微微一笑,冲着司南道,
“抱歉,师尊有言,今年的仙碟都已经发放完毕,再无新的了。”
仙碟,是仙门弟子证明身份的“合法文件”。类似于前世的身份证。据说是采自万丈深渊的灵石子母矿,用仙家法术裁成四四方方,一角突出的五边形仙石。
师门长辈用特殊的术法,将仙碟打入弟子左手腕内,藏于骨骼之中,平日可以区分各派各脉弟子,亦可感应同门,关键时刻召唤同伴。若是不幸遇难,仙碟碎裂,也可传信回门派内。
所以,这个仙碟用处大了。
若没有,只意味着一件事:不被承认。
看看司南的灵根,青阳宗的做法无可厚非——仙碟,应该给那些灵根优质、前途无限的弟子,给司南,不是浪费吗?
可这样一来,没有仙碟、又决心下山的司南,等于彻底和仙门割裂了。
等于上了四年大学,消耗了大好光阴,却连文凭也没拿到。
至于仙主,除非有紫英殿那四个老嬷嬷的资历,立誓将一生奉献给仙主,否则仙主也不可能赐予她任何东西。给什么,让司南拿着令牌当钦差吗?要知道,仙主是中立的,不属于任何门派中人,也轻易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经秀皓以为司南会干瞪眼,气得要吐血的时候,她淡淡的笑了一笑,
“看来,我和青阳没有缘分。”
只是资质差,就连外门弟子都有的仙碟也无,看来,她真是注定要做个世俗人啦!
……
踏上下山的台阶,一阶一阶的往下走,就像她来时那样认真。想当初怀抱天真的梦想,踏上求仙之旅,现在孤身一人,背着一个蓝布小包袱,轻巧的离开,这真是……千言万言,藏于心中。
不好的心情只存留了一会儿,就被两边灿烂摇曳的小花,绿油油的青草驱散了。
往常也常见的风景,如今看在眼里,好像活了似地,那么勃勃有生机。藏在野草沟里的小溪,奔腾流淌,哗啦啦的撞击鹅卵石,溅起许多晶亮的水花。
司南怔怔望着碧蓝苍天,望着屹立的山峰翠岭,望着山涧吹起的雾岚,望着小路的尽头,娇小玲珑的身躯在群山逶迤中,渺小而单薄。只是她的心,却已经飘到天空……俯瞰着大地……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她是真的快乐啊,因为……自由。
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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