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兄弟》后记（1/2）

赶在兔年的最后一天，终于把小楼二的第一个故事写完了。在年底最忙的一段时间，赶文赶得晕天黑地，敲完最后一个字时，对着电脑上的文档，有一种几乎虚脱的感觉，手指都仿佛在抽筋着。心情颇有有些复杂。

这两天新年，四下探亲访友，热热闹闹地恭贺新禧，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终于可以回顾一下整篇文的写作过程了。

小楼二的第一个故事，无疑并不太讨喜。

我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写阿汉某一世的故事，主角与其说是阿汉，不如说是凌松泽，韩子施，甚至是文素秋。一些普通人的成长，挣扎，变化。因为是普通人，所以，不会有过多的大喜大悲，生死激变，吸引力较强的冲突也就少了一点。

因为是普通人，所以软弱，现实，贪婪甚至有阴暗，但又并不是完全地大奸大恶，就算是城府最深的凌松泽，也还是有未泯的良心。我相信大部份平凡人，都不过如此，一念成魔，一念为神，而在相当于现代几百亿资产的刺激下，人心黑暗面不失控的，应该没有几个。

写兄弟的时候，很多回，我自己都曾自问自心，然而，我也不敢说，在那么巨大的诱惑下，我能不做什么错事。

小说里，真正完全心志不移，感情未渗半点杂质的，只有韩子施，真正始终，光明，正面，善良，不肯对现实妥协的，只有凌退之。我始终相信，父母对儿女的爱，是这世间最不易被动摇的，而凌退之，却是我在这越来越现实的世界里，所寄托的一点理想化的感情。但最后，我又始终觉得，那样过于光明，过于理想，过于纯粹的东西，在尘世中，若要保持着永远不为尘垢所污，只怕那最后的纯粹与明净，更容易面对的是破碎和毁灭。所以，文中的凌退之因为自己的道而死。

没有正面描写他的死亡，他的灾难，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故事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相同的，被过于现实的世界所毁灭的美好。或许，在骨子里，我始终是个悲观主义者。对于那些过于美好的一切，我渴盼着，却最终并不敢寄予过多的希望。

最初，这在我心中，这只是一个相对简单的故事，阿汉在历世的苦难之后，封锁了记录，是什么让他在第七世时，重新打开了记录？

于是，我设定在第七世之前，那一世，有人真的对他好，自然，除了亲生父母，谁也不能要求谁，完完全全，纯纯粹粹只对自己好，谁也不能要求谁，永远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这样的好里，有冲突，有杂质，甚至不是没有利益得失，阴谋出卖的。但无论如何，不管是文素秋，还是凌松泽，人性中较光明的一面，多少还是起作用的。只是阿汉没有看到。

经历了诸世之后，他习惯性的，把一切做了最坏的打算，并因为误会，而结束了这一生。不想总是让阿汉反复自杀，但又不能违反小楼一时的设定，所以，和有了关于生病，关于发病，关于无意自尽却懒于抗争的设定。

至于这个病和现实中某种病的高度相似，大家请套用“如有巧合，纯属虚构”这句话吧。

最开始的设定，仅仅如此。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场单纯的误会，而阿汉在确认这个误会之后，重新对人性有了希望，才又全新的态度开始了第七世。‘

但是一点点写下来，心情一点点投入进去，不能再把这当成一个简单的故事，在我的心中，阿汉就算再迟钝，再无情，经历了诸世，也不会完全如第一世傻乎乎什么也不懂，对这些事，不可能没有感觉，没有触动。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误会，就随便去死，单纯发现误会，就回复过来，我也会无法再喜欢这个人物了。

于是，阿汉是真的痛了，伤了，疲惫了，于是，第七世的开始，不再是他恢复了信心，而是他期望快些结束这一切，于是，那个很懒，但其实也挺活跃的，魔教教主，只是一个用壳保护起来的假象。从不骗人的阿汉，欺骗了全世界，这其中，包括他自己。

他这样，不是怕那些磨折，那些苦难，他怕的是好些也许可以得到，但最终将无可避免失去的感情。

但这依然只是一个写普通人心变幻，世情流转的故事，大多数情况下，随着成长，人们总会把纯净美好的东西渐渐忘却，明净的眼睛，渐渐蒙尘。

不同于前四世里，那些枭雄霸主们的偏激疯狂，那些纯属特例的人与事，纯属特例的大爱大恨，极端言行，在现实中很少见，再多的起伏变化，再多的感慨感动，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那只是在传奇中才会出现的人与事。而这个故事……

当最后，连曾经那样简单的大妞，还只是个孩子的平安，都变得那样现实时，有一个我极佩服的作者友人对我说，一路看至此，只觉心中即沉且闷，那种不快乐的感觉，比之当初看第一世时的故事，还觉伤心难过。

我面对着电脑屏幕，半晌无言。

明明最初的设定不是如此，明明一开始清楚地确定，这个故事，阿汉是轻松脱身，被的，其实是那些想待阿汉好，却又并不纯粹的人，他们要悔之莫及，他们要一生受折磨。

所以，当时，我曾一再说，这个故事虐的不是别人。

直到最后结文，仿佛也并没有特别用力去写一些刺激的情节来虐阿汉，但那种沉沉郁郁的感觉，那种无力，悲凉，却仿佛连我自己也虐到了。

故事总是自有灵魂，人物，总是有着他们自己的路，即使是作者本人，最后也将不得不按着它应走的脉胳写下去。

当然，不管这个故事如何变化，这次的尝试，应该不能算成功，这个故事最初以为不会太长，三个月左右也就写完了，但实际上，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种长度，和这个故事的发展，到最后，都是远远超出我本人预料的。

从小说的角度来年，这个尝试太不讨好，而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的我，全无经验之下，也犯了许多种错误，再加上我自己拖拉的老毛病，使文章长度增加了不少。

而在我身边现实世界的角度来说，几乎所有忙得要命的事，都在小楼二写作期间冒出来了。

八月份年会之后，我得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全新的工作内容，全新的工作环境，折腾得我有些头晕脑转。每天六点要起床，八点之前必须赶到单位，单位上班期间不能上网，只有中午休息时可以上一下网，但同室有人在午睡，只能看稿子，不能打字吵着别人。晚上六点下班，回家后，折腾完诸般琐事，稍为有点空闲的是间，几乎都是九点以后，且这种空闲是必须同时带着宝宝的。

就这样，在晕天黑地中，我的更新，也是停停续续，好不容易，用了两个月时间，完成磨合，终于可以千方百计，抽出时间来写稿子了，好不容易稳定更新了一段时间，忽啦啦一个大项目砸下来，我必须全天在外头奔波，靠两条腿跑来跑去搞测绘，周末两天都要加班到晚上七点多，每天回家时，腰酸背痛，手脚发软，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