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1/2)
“怎么了?”那卫士的同袍听了,伸头来看。
那卫士却赶紧别过脸挥手,示意戎焕放下面纱:“别看了,可怜。”
他那同袍越发好奇,伸长脖子对戎焕命令道:“掀起来,掀起来,让军爷瞅瞅咋回事。”
戎焕无奈,只得再一次撩开薄纱。
只消一眼,就让那人吓得蹭蹭后退了两步:“咋回事?恁的狠心?一张脸整个儿划花了?”
戎焕急急将面纱拢好。
容秋阑便说:“这位军爷大概不知道。我家的缓缓,身世可怜得紧。她幼时在云州,与母亲一道被羯人掳回去做奴隶。羯人抓到奴隶之后,会用烧红的烙铁在额上烙一个徽记,以示此人身份低贱,牲畜不如的意思。缓缓她那时还小,挣扎不休,这烙痕就偏到了眼下。再后来,缓缓虽然被救了回大景,但是这烙痕……也已无计消除了。”
那军爷十分同情:“年纪还这样轻,就已经毁了。”
等盘查那两人绕到后头的马车上去挑开箱笼来看,戎焕低声问容秋阑:“都是真的吗?”
容秋阑眨眨眼:“你是指,羯人会在奴隶脸上烙印一事?”
戎焕点头。
戎焕浑身上下,最容易叫人看破他身份的特征,一为发色,二即是他左眼眼下一道细而长的横疤。改易发色倒是容易,但是在霏霏用指腹匀了妆粉,要替他遮掩那道疤痕时,却被容秋阑推开了。
“蠢货。”容秋阑轻蔑道:“这样显眼的瑕疵,你越是想着遮掩,越是欲盖弥彰,变成明晃晃的破绽。”
她一挥袖子:“拿笔与墨来。
很快,容秋阑提笔在戎焕眼下绘出一个圆形纹记,落笔沉稳,仿佛那图案早已被她描摹过千百遍。她又将螺子黛碾碎成粉末状,等墨汁干了以后,用黛粉晕染那纹记的边缘,作成是烙痕的效果。
这样一来,果然叫人一见悚然,大受刺激,不敢细看。原本的那道长疤,就此消匿于无形之中。
那时戎焕揽镜自照,只是模糊的猜测,容秋阑在他脸上弄的伪装,大概是烙刑的一种,却没想到,竟然会与羯人有关。
容秋阑冷笑,凛冽杀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自然是真的。”她说。
她永远不会忘记,羯人为折辱容时,竟然在容时濒死时,不忘以奴隶的红铁烙其面容。
“不过羯人诸部,奴隶印记各有不同。”容秋阑慢慢地道:“你脸上所绘的,是其洛部奴隶的标志:雪顶莲花。”
雪顶莲花。在给时哥哥收殓时,每看一眼,都刺痛得仿佛要在眼里留下永远的痕迹。
“那,”戎焕若有所思:“础鲁斯部,也有奴隶徽记吗?”
容秋阑低头思索了一阵:“我依稀有印象。好像是……焚城烈火?你若想要,我可以画出来给你。”
等到终于出了城,太阳已是肉眼可见的偏离了头顶正中。那一队颇为聒噪的偶戏班子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容秋阑与霏霏、戎焕就爬上马车,沿途景色单调,没什么值得看的事情。三人就倚着软厚的茵枕褥垫,打起瞌睡来。等到他们被摇醒的时候,天地漆黑一片,不辨时辰,原来是码头到了。他们要在此弃车登舟,走水路去往江州。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是要转水路的,但是没想到登船的时间来得这么快。戎焕望着在水面上起伏的舟船,嘴角抽动,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不会水性。”
“没关系呀。”容秋阑嫣然一笑:“我会,到时候我救你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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