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2/2)
“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不说一声?”我惊喜,“你吃过饭了吗?”
他没说话,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瘦了,额前的发稍长了一点,面色发青。
没有唇角绽开的笑容,没有久别重逢的亲吻,他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饼干小朋友也一反常态,远远地卧在墙角,耳朵紧贴在脑袋两侧,呼吸都带着小心。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平静,伴着浓郁的烟味。
他的烟瘾不大,在家吸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是怎么了?
我轻轻坐在他身边,咬了咬下唇,“出差不大顺利么?”
他的目光很沉,落在我身上,“我们谈谈吧。”
嗓音低沉,带着嘶哑,这种语气似曾相似,疏离且冷漠。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次。
大树爷爷介绍我们相亲那一天,他也是这幅长途跋涉后恹恹的疲态,对我爱答不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质。
情景再现,我又成了那个“生人”。
生气了吧。
因为余叔叔的事?
过去的三周里,他一直忙着开会和招聘。我们联络不算多,大约两天一次,互报平安。
刚一落地就闹起了脾气,一定与肖明齐有关。
我暗自腹诽,堂堂警官,岁数不大,嘴巴倒是挺大。至于他是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了我一状,还是气急败坏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从事儿先生的表情判断,显然是后者。
我快速分析了一番当前局面。
事儿先生已经连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至少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并且空着肚子。
旁人都说他性子温润,遇事不急不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据我对他的了解,此话不甚准确。
一旦饿肚子,他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了。
我试探着问他,“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急。”他毫不领情,“我有个问题。”
我乖巧笑道,“你问。”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关于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得。
这是真生气了。
我思忖了几分钟。
关系嘛。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顺利。
没有摩擦和误会,没有狗血剧情,没有小三小四,就连见家长那一关,都通过得与众不同。
恰到好处的相遇,甜蜜愉悦的热恋,按部就班的接触,提上日程的婚期,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我揉着太阳穴,“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问我,“你爱我吗?”
爱。
我下意识地想回答,嘴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爱他吗?
见不到他的日子,我会想他。
跑步的时候会想,遛狗的时候会想,吃饭的时候会想,等地铁的时候会想,入睡前会想,晨起也会想。
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会想起他。
他问的不是喜欢,是爱。
刘警官说,闹闹爱我。
不是友谊,不是吸引,是实打实的爱。她在“双生树”中表达出的缠.绵悱恻、飞蛾扑火、同生共死的炽热,绝非普通的喜欢。
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正是那部作品的魅力所在。
她的才华,来自于对我的感情。
我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情。
在每一段关系中,闹闹,邵鹏鹏,事儿先生,我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事儿先生的嗓音听似很平静,“你不肯定,对么,你甚至不信任我。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有很多秘密。若非柳萌和肖明齐恰巧是我的同学,你不会将余小于的事情告诉我,哪怕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在你的世界里,我只是个外人。对吗?”
我无言以对。
我确实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看起来很疲倦,声音却冷得象冰,“我们认识这么久,每一天的每一步,都是我在推着你走,你仔细想一想,关于你的一切,余小于,邵鹏鹏,颜亦初,还有葡萄园里那两位老人,有哪一桩哪一件,是你主动告诉我的?即便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你也从未向我敞开心扉,真正让我走进你的世界。就连你和颜亦初跟踪余大海,我都是在肖明齐那里听说的。”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说得有点夸张。”
“我夸张?”他愈发生气,“除去饮食偏好和家庭背景,你对我,真的了解吗?”
我嘴巴张成了“O”型,“喂,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生气归生气,这就有点上纲上线了吧。
“我有常识,有些女人爱耍小聪明,不闻不问,不代表没兴趣。”他的神情一点也儿不像开玩笑,“你也不止一次地帮弯弯打听,小米和肖明齐的家境、学历、情史甚至收入。易歌,你的不在乎,只是针对我。”
他像个闹了脾气的孩子,眼角泛红,额头上的青筋尽显。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谈恋爱嘛,哪有不拌嘴的情侣。
在过去的小半年里,我总觉得缺点什么,至于具体缺什么,我却想不出来。
今天我终于搞明白了。
我们之间,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