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合力救子(1/2)
“颜儿,约摸再有七八天就能到成都府了,辛苦你了。”看着疲态尽露的赵匡颜,郭意暗怪自己没有坚持在绵州城中多休息几天,平淡的语调中尽是关怀:“其实偷看凤儿,也不急在这两天,要不到汉州后,我陪你逛上几天,听闻道家第六十七福地晃山便在汉州,平日里香客游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我俩不如在那游上三四日……”
赵匡颜顿马回首,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得郭意心底生起一股暖意,却也明白妻子不愿耽搁。傻笑两声道:“一切随颜儿心意,不过今晚再不可赶夜路了,日落前但有客栈,便要留宿休息。”
“嗯!”赵匡颜含笑颔首,一抹娇羞赫然爬上面颊,双腿一夹,正欲催马疾走。
“驾!驾”郭、赵待动之时,身后忽传来急促马蹄声,数骑快骑飞驶而来,马上刀客皆是黑布遮住半张脸,外露的眼神戾气冲天,一干人半俯身形,重鞭扬落,须臾便到近进,郭、赵连忙拉缰闪到一旁。为首之人头上缠着白布,一身精干青衣,侧首见得赵匡颜模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精光,此举当然逃不过郭意神识,只是未待他有所发作,一行人便加速离去。
扬尘轻散,看着远去黑点,赵匡颜轻声道:“意哥,这群人煞气外露,绝非善良之辈,如此急着向前,指不定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不如悄悄跟去看看。”
郭意原以为赵匡颜会提出折身回绵州,暂避这群不怀好意之辈,诧异道:“一路而来,颜儿谨小慎微,决不会凑这等热闹,怎么今天会突然有了兴致,我观他们也是修武之人,还是勿要参合为好。”
“意哥,我们一家能够团聚,少不了他人相助,现在只是悄悄跟去看看,不要被发现就好。假若他们果是持强凌弱之徒,依情况而行,打得过教训一下也算是行善之举,斗不过了隐忍不发就是。再说他们已在前路,若真要为难我夫妻二人,也是避不开的。”
“如此正合我意,只是情况未明了之前,勿要轻举妄动。”郭意生来一身正气,家教亦是锄强扶弱,若不是顾及赵匡颜安危,早便尾随而上了。
二人意定,便不作耽搁,寻着印记催马遥遥跟去。约莫半盏茶功夫,依稀有喊杀声传来,遂弃马一旁,气导丹田,借路边密林,施功疾走。待见得人影,一招扶摇轻踏藏身树冠之中,睁目细看,果是方才那群刀客正与另一群好手共四十余人联合围堵一僧一道。
距离太过遥远,看得不甚清楚,郭意道:“我观这批刀客功力不浅,颜儿你在此静候,勿要上前,我去看看便回。”语毕,几个跃纵飞身至前,还未隐身路边灌木丛间,便认出那道长正是陈抟,心头大骇,未做半分停留,双脚一点草头,一刹间跃入阵中。
众刀客只觉黑影一闪,场中便出多一人,亦是一惊,不知对方深浅,不觉细细打量来人。其中一人道:“原来是方才那厮,我棋门做事,识相的便速速退去,否則连你一块收拾了。”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贼眉鼠眼对赵匡颜觊觎之徒,郭意冷笑道:“我管你七门八门,尔等若不退走,我第一个取你双眼。”
“哪来的疯子,郑执事休再与他废话,时局紧迫速速将三人击杀。”另一身形魁梧的为首汉子头着帷帽,帽檐下灰黑的薄纱浅露半遮,让人看不清切面容,马头正座透着睥睨道。
“意儿,你怎么会到此处,不要管我,他们人多事众,你快助着文益禅师一同离去,我自会对付他们。”陈抟认出郭意,来不急感慨时光匆匆、多年后的再聚。
说语间,郭意注意到仙风道骨的文益,但见他口角仍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胸口正不住起伏,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是怎么回事?”郭意一招回身探路,护在二人身前。
“说来话长,意儿还是快快离去,待有机会我再细细道来。”陈抟连声催促。
郭意充耳不闻,从他委身树上至今也没见陈抟动手,便猜出道长应该受了不轻的伤,不然凭其身手,想要与文益禅师冲出围困,该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众刀客哪会等三人再叙,相互使了个眼色,顿如疾风骤雨,霎时而动。看劝说无用,陈抟传音道:“意儿,擒贼擒王!”
郭意心领神会,本欲冲破人群,直逼马上头目,却奈何要护着陈抟二人,一时难以分身。只得看准时机,一招鹰爪擒拿,扣住最近刀客手腕,骨裂声咋响,刀客吃不住痛,五指一松,钢刀滑落。郭意单脚挑起,稳稳握住刀柄,顺势上拉,将扣住之人一刀撩杀。众刀客却是不惧,一双眸子间只有无尽的冰寒,攻击愈发猖獗。郭意丹田瞬间爆发,催动家传云雀刀法,左突右闪,挡住众人联手之击。文益与郭意成相背之势,将陈抟稳稳护在中间,手中铁杖送出,挥得风声喝喝,将郭意身后刀客逼退。几个来回,刀来剑走,险象环生,陈抟高喝:“不用管我,这群人绝非等闲之辈,拖得久了,必被耗死于此。二位速速突破出去。”
“意哥,我来助你!”赵匡颜身形灵动,宛如翩翩玉蝶,飘然而至。郭意大喜高声道:“颜儿你来护住陈道长与大师!”
随着赵匡颜的到来,众刀客身形不由一滞。郭意手脚未停,趁机立毙两人。
“原来是这小皮娘子,我尚未抽得时间去寻,这反倒是送上门来了。弟兄们,勿要伤害于她了,一会收拾了几人,让大家都痛快痛快。”郑姓执事满脸淫笑道。听闻之言,除去十余名毫无反应的刀客,其他人皆是燥动起来。
趁着当下暂顿之势,瞬息间郭意脚步一动,如电急走,连劈带砍。待众人反应过来,其已趟开包围,双脚互踏,飞起三丈有余,高举钢刀,一式力劈华山,朝马上正头目直劈而去。
那头目亦非等闲,心思一直留意场中,见刀劈来,双脚一蹬,向后倒飞而出,反应可谓迅猛异常。
郭意刀身走空,在马鞍上一个踮步,腾空斜飞向头目追去。一落地,二人便缠在一处,各施能耐。
这头目在蜀棋门中地位颇高,武力亦可排进前十,按其派所划已达一品入神之境,在白字旗中地位仅次于旗主。一套剑法波谲云诡、变幻莫测,郭意有劲难出,一时也拿他不下。二人连过百余招,那头目虽渐显疲态,只剩招架之功,却仍将郭意牢牢拖住。
文益心存慈悲,不忍杀生,只凭内力将来袭之徒击伤击退,如此这般,反到引得更多四品的刀客围攻。刀光闪烁,文益避让间,腹部被一掌击中,顿时口涌鲜血,险些栽倒。面对如潮水般一哄而上的刀客,只得强忍逆血,聚气再博。
反是赵匡颜如雨中豆娘,动如脱兔,于密若雨阵的刀光间,穿梭自如,一条腰间丝绦被当作软鞭,如灵蛇、如闪电,顷刻间击伤数人。陈抟见其身法高超,心中啧啧称赞,不时传音于她避险换招,打得对方不敢近身。
“颜儿,你机智过人,现我口授一套轻灵的身法予你,若能掌握三层,便可暂护我等坚持到意儿拿下那厮。”方才的传音指点,陈抟看出赵匡颜冰雪聪明,一点即通,遂生出临阵传武之意:“粪欲清心,绝伫灵素,分气化珠,若九曲汇于腰胯肩膝肘,易筋而舒长……,似水绵绵,似雾茫茫,妙契形神,急风如灿……,勿要强记强走,只需意会几分,达忘招施放之境便可。”
得此口诀,赵匡颜如饮醍醐,动作毫无初学者的滞碍,反是越打越快,所使纤韧玉掌威力更甚,几名功力低弱的刀客纷纷中掌,倒飞而出。那雪白的丝绦更是化作索命的寒芒,东突西进,意走龙蛇,解了文益之围。
“他娘的,弟兄们,布阵。”一声喝下,郑姓执事做了个奇怪手势,身形一退,与余人横刀并列。“唰!”破风声整齐化一,刀柄在手中一旋,刀头向后落下,变横为拖,脚步一换,踩北斗七星步,众刀客瞬时化作六列刀阵,飞步向三人逼进。
“哼!雕虫小技,不足为虑!”陈抟传音道:“一元、两仪、三才、四相、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之流变本就源起我道门,如此班门弄斧,正可谓偷鸡蚀米。颜儿,要破此阵,只需先破天玑位,你速将列队中第三人击倒,令其首尾难顾,他们便会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闻言,赵匡颜目放精光,依法而行,丝带一抖,避开天枢、天璇位上二人,似猛虎,若软剑,直扑目标,将其紧紧箍住。被缠之人只觉腰腹似被泰山压住一般,一口热血当即喷出。随着丝带一摆,那人如同惊涛中无助的孤舟,毫无反抗之力。被当作大锤使唤,左右两列天玑位的刀客被砸飞出去。
霎时三列刀阵尽破,赵匡颜与文益一递眼色,身位互换,又将另三路刀阵破去。如此一来,便又回复到原先的乱斗中。
郭意与那一品之境的头目相斗半天,仍是破不了他的防守。踌躇间,便听陈抟传音道:“意儿,你功力未高出他太多,实难以刚克柔,我看你刀法一招力胜一招,虽刚猛霸道,亦蕴灵劲。不如倒施刀法,或有奇效。”
“我怎么没想到!”郭意心念一动,逆走招式,刀劲突减,却愈发灵动,一刀快似一刀,对手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打得不知所以,登时手忙脚乱,剑势杂错,再难与钢刀相缠。几个呼吸间,右臂便被划破,手中软剑难握,其心知不是郭意对手,左臂一抬,激发袖中机关,数枚棋子鱼贯而出,趁郭意搁挡之机,脚下生风,不顾一干帮众,疾逃而去。
郑姓执事一直分着一丝心念在郭意二人身上,查觉领头已遁,一比手势,再喝道:“弟兄们,那老和尚快支持不住了,给我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说完,趁着帮众发狠冲杀之际,悄然后退,待到圈外,施功欲逃。只是方飞身两丈,便被急赶而来的郭意重重一掌拍下,再难起身。
“我说过今日要你双眼,想逃,可没那么容易。”郭意不在多说,刀锋一掠,便听得那执事鬼哭狼嚎起来:“啊~,我的眼!”
两名头目,一逃一残,余下帮众中,一人手形一挥,再管不得郑姓执事,徒留下七八具尸体后,纷纷做鸟兽散。
“再下郭意那是拙荆赵匡颜,见过禅师。”郭意上前施礼道:“敢问禅师与陈道长,为何身在此地,似乎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此事如来话长,我身中蜀棋门的不觉散,一身功力暂难收发,文益禅师为我化毒,徒耗不少真元,其后又中了蜀门的暗毒,功力大减。否则怎么会把这群喽啰放在眼中。”陈抟长叹。
“原来如此。”郭意道。
“意哥,你看!”赵颜打断几人对话,指着地上一具尸体道。
郭意寻声望去,为纤韧玉掌所毙之人,胸口正中衣服皆毁,露出一阴一阳两个黑色小圈,不明所以道:“这是何意?”
“当初我快诞下凤儿时,便遭一批暗客追杀,他们身上亦有此图,现在想来不正是黑白二子的形状么?怎么蜀中棋门会到大周境内捉我?这当中必有蹊跷。”赵匡颜生性平和,从未参与江湖中事,一时百思不解。
“竟有此事!?”郭意大骇,未待他细问,陈抟掐指一算,疑惑道:“颜儿,你刚刚所说,贵子名凤?那他全名可是郭凤?今年七八岁光景。你此到蜀中,不成是去找韩保升?”
“道长怎会知晓?”赵匡颜一惊,忽有一物从陈抟怀中伸出脑袋,探鼻嗅了嗅,飞至而来,低头一看,不是药精兽又是何物,一丝不安顿袭心头。
“果真是你之子!”陈抟冲到那执事面前,一把提起,喝道:“你们掳走那孩子是何意,速速道来。”
“这……这我也不知,只是门中传讯,有弟子发现你三人向北而行,我也是刚刚带着人过来……。”
“广顺元年在大周境内,劫杀我一家又为何事?”赵匡颜再是控制不住,冲上前去,死死抓住郑姓执事,喝声道。
“奶奶饶命,小的三年前才入的蜀棋门,对此事确是不知,死的那几人非聋即哑,我与他们平日里都无交集,只有出勤时,方可凭令提人。”
见他不说,赵匡颜柳眉倒竖,怒目切齿,狠不得将之生吞活剥。收起怜悯之心,抓下头中发簪,狠狠插入那执事大褪,左右一扭。顿时鬼哭狼嚎之声暴起,那执事全身不住颤栗,汗流如注,口中连连求挠。
“阿弥陀佛!”文益立掌道:“贫僧观其不似在打诳语,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女施主勿要再行杀戮,徒添罪孽。”
“小的不敢欺瞒,所说确是属实。求高僧与各位大侠饶命。”那执事听有人为他求情,顾不上痛嚎,连声求道。
“颜儿,他双目已瞎,受了恶报已成废人,便放他一条生路吧!当前还是速救凤儿为上。”一声轻叹,陈抟亦道。
一众刀客散走之时,哪还想得到坐驾,反倒便宜了四人,各选了一匹健壮的宝驹,翻身而上,重腿一挟,马儿四蹄翻腾,直朝正北追去。
耳畔风声阵阵,吹不灭心中急火。赵匡颜传音道:“凤儿怎么会与真人一起北上?”
身在马背,暂无事情需做,陈抟索性借机将来蜀中所遇之种种讲了。原来自得文益相救,三人便结伴而行。文益不但佛法高深,武学造诣亦称得上是一代宗师,威名远播江湖四方。所以纵是知道蜀棋门夺人未成必定心有不甘,却量他们不敢再来。风平浪静了两日,警惕性渐弱,行走间,见路边有位跌倒的老叟。文益上前相扶,却被他用藏于指缝中的毫针刺中。原来此人乃是棋门中人所伪,针尖早浸了剧毒,若非文益禅师反应过人,迅速封住了穴道,便已魂归黄泉了。
老叟得逞,急退数丈,一揭脸上妆容,化做一个年轻男子,大笑道:“没想到赫赫有名文益不过如此,早知这样,何需本门主亲自出手。”
“门主?你便是第七天元!?当日在青城山脚重伤谭峭的可是你?”陈抟怒喝。
“哈哈哈哈!正是本门主,那日在亭中对弈的哑巴亦是我所扮,没想到吧!”陈抟内功暂失,文益又身中剧毒,第七天元有恃无恐,再无顾忌,得意万分道:“你俩可算得上老江湖了,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今日却要死于我手,索性给你们个痛快吧!中了我这不动散,任你是大罗金星也休想再动分毫。”
“什么?”陈抟满脸惊讶,道:“你竟是南……”
第七天元不待陈抟发问,一招撩掌朝呆若木鸡的文益丹田袭去。
掌风未至,文益忽地脚下一动,使出灵云踏步,腰带身转,喝掌相迎。
第七天元心中大骇,未料想文益身中门中独有的不动散,仍有如此威力。这不动散顾名思义,一入体内就会沿血府循环迅速游走全身,中毒者全身麻痹无力,最后连呼吸都难做到,活活窒息而死。他却不知,文益在被毒针刺中一瞬间,便以感知,连忙缩掌,同时内劲鼓荡,封住手臂诸穴,入体之毒以然不多。方才身定如松之际,暗运真气导入掌部,暗暗逼出不少毒血,身子亦轻松不少。只是如此一来,封住的穴道又被冲开,一丝毒血还是闯入血府。若换在平时寻个清幽之地,以他的内力,不出半盖茶功夫便可安然。只是此刻,事态紧迫,容不得再作思量。第七天元一动之时,他便催掌相迎,意在等一时间将之击走。
第七天元身为蜀棋门门主,武学造诣自然不低,与文益相过十余招方显劣势,渐有不支。硬着吃了文益一掌,趁机朝陈抟发出独门暗器阴阳黑白子,数十枚棋子鹤唳而去,文益只得抽身拦阻。
第七天元五脏翻江倒海,连退数丈,喉头一热,强行压住逆血,冷声道:“好个老和尚,若不是我内衬精丝软甲,还真扛不住这掌。不过只要等上片刻,那不动散发作,看你还如何了得!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哦,那你看看自己胸膛。”入体的毒血借着一番催功,兴风作浪,文益口中缓言暂稳对手,忙运真气,将四肢百骸中的毒素重聚逼出。
“哈哈!没想到出家人也会诳我,不过一点内伤,还能要了性命不成。”第七天元狂声大笑。
“软甲能削掌力,却是防不住你那不动散之毒。”文益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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