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马王教令(2/2)
斥侯又无比清晰地喊道,“将军,来的是天山牧护牧队约五百、庭州骑兵五百、西州骑兵有八九百人。”
“热伊汗古丽,马上告诉他们,三支人马不要合兵,不要再冲,马上原地分开列阵,如有敌扰,各以前法迎敌。”薛礼只往东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盯住了正面。
如果再找不出阿史那欲谷,薛礼也不能耗下去了。
他担心西州、庭州人马顺势一冲,双方马上便会激发一场混战。
即便自己总兵力达到了五千也是劣势,他立刻要热伊汗古丽给天山牧护牧队打出旗语,请护牧队传达给两州骑兵。
如果再找不出阿史那欲谷来的话,薛礼还有最后的一招。
这一招儿要是还不能确定谁是阿史那欲谷,那便是天意了。
他将不顾侧翼,率主力唐军直冲对方中军,最理想的,便是趁乱将对面那二十几个首领模样的人一锅端,先打残他的指挥中枢再说。
那将是他出征以来面临的最严峻的局面,唐军必定会有人马损失。
东面来援的正是由柳中牧陈赡所率的天山牧护牧队,过庭州时,刺史来济留了三百人守庭州城,亲率五百人前来助战,过山口时西州八百骑兵出跟出来了。
陈赡果然看到了热伊汗古丽打出的旗语,立刻大声道,“列阵!不要再冲了,马上去通知另外两部,以弓弩射住阵角!”
马上从队中分出来两骑过去传令,西州八百人先距着护牧队两里外列阵,然后是庭州骑兵也停下了。
三地人马还没停稳了,便从碎叶联军的右翼、呐喊着冲出来突骑施部一千二百人,直奔庭州人马掩杀过去。
突骑施部一向对庭州人眼红,庭州那片地方原来是他们的。
唐军主阵中无人作声,但战马已在不安地刨着地面,只要庭州先与敌接战,临近的天山牧护牧总队、西州两队人马必去相援,三方合兵在人数上多于敌部,阿史那欲谷必然增兵,那么一场混战只在瞬间。
薛礼喝道,“告诉苏托儿,以一百人佯攻碎叶中阵,务必让他看清楚!”
陈赡看到唐军中一员女将又打出了旗语,却不是打给他这里的,而庭州五百人已经接敌了!
他看到庭州主旗下,来济刺史一马当先舞刀冲了上去,双方很快杀作一团,西州八百人立刻移阵上去相助,双方人数几乎打了个相抵。
东部战场上,敌我骑兵穿梭往来,呐喊着绞杀成一团,远远看去,不断有人滚鞍坠马,在地下摔的四脚朝天,也分不出是哪一方的,因为离着远,伤者的痛呼也被呐喊声淹没了,失了主人的马匹冲出纷乱的战团往远处逃开去,烟尘腾空不散。
陈赡再看唐军主阵,薛字大旗下阵容纹丝未动,反倒由其右侧有一支打着“天山牧”大旗的护牧队冲出去百十来人。
他知道那是延州刺史高审行在焉耆和龟兹、且末牧场组织出来的三百人,手下迫不及待,在队中问,“队长,我们还不助庭州么?”
陈赡命令道,“都盯好薛将军令旗,他叫往哪里冲,我们再往哪里冲。”
阿史那欲谷冷冷地盯着东方,看到了天山牧护牧队的旗子,庭州和西州也来凑热闹了,只不过人少了点儿。
突骑施部不等他的命令便上阵了,只这一部便抵住了西州和庭州两队,一时也不见落于下风,他很满意。
也好,本汗便放你们去乱殴,我看形势不好时再遣一部加入进去,倒要看看天山牧护牧队动还是不动,你一动我再加人,看看到了最后,你薛仁贵的主军动还是不动。
身边那些吐屯、俟斤、叶护、小国主们翘首往东边看,指指点点,然后有人惊呼,“大可汗留神,这边有护牧队冲阵!”
阿史那欲谷闻声回首,看到自己的左面有一员劲装汉子率着百十来个护牧队直奔他的中军大纛冲过来。
小小的马队一声不吭快如疾风,队伍中打着一面杏黄色的旗子,上面绣着缠绕不清的黑龙,像是在争夺底下的一颗红绒绣球。
“快快保护大可汗!”
大可汗两百护卫挺着如林的长枪,将他围在正中,如同严阵以待的刺猬。
阿史那欲谷马上看清了对方来袭的人数,不屑地哼了一声,吩咐道,“小题大做!都给本汗闪在一边!”
远处,是西部五城之一的谋落部一千人马,里面先有人情不自禁地喊,“快看啊,那是丝路督监的旗子,我在本城亲眼见过!”
谋落部俟斤刚刚答应过薛礼,绝不跟在碎叶城后边张势,接到碎叶城命令之后他取了个折中,自己没来,只派一群无头的兵过来了。
俟斤告诉这些人,冲锋要冲在最后头,不要跟个傻瓜似的连位置也不看,逃要逃在前头,要一个不少的回来。
碎叶城的长弓手严阵以待,纷纷取箭架弦,然后引弓。
苏托儿亲自擎着这面黄旗冲阵,马队刮了一小团旋风,在阿史那欲谷的惊疑中一旋,驰回去了。
那杆黄旗的旗竿底下包着铁尖,被他们留在阵前,位置好像拿捏过,远一点碎叶军看不清旗上的字,再近一点的话,对方弓箭不用瞄便能施谢了。
苏托儿的马队旋走了,但风还没过,猛然从北边又刮来一阵狂风,吹得尘沙蔽空,黄旗在竿头飞扬着。
许多部落的首领一起仰着脖子,等着风稍稍弱了,去看那上边绣的什么东西,谋落部的阵中再有人喊,“那是丝路督监的旗!”
阿史那欲谷也不例外,他推了推白毡帽,风势一弱,伸着脖子凝神去看。
这字写得!比薛礼箭竿上的字也好不到哪里去——“丝路牧马,乃西州之根本。扰丝路牧马者动大唐国本,杀无赦。见令伏地者免死。”
落款是马王:峻。赤红的印信。
大可汗吃惊非小,情不自禁地皱着眉,咬着自己手指头,他认得这笔字。
当年,西域各部共推丝路督监的协议书上边签的,便有这个“峻”字。
身边的弩失毕部叶护在“狮子床”上欠着身子去看,一字一字辨看,并念出声来,“……见令伏地……者免……”而远处谋落部的队阵中已然出现了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