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半生有恙,余生无恙(1/2)
十七窝在她的肩窝,贪婪地汲取这份温暖,可他身上都湿透了,到底怕沾湿了姑娘家衣裳,克制地起身,接过她手上的伞柄。
伊人这才得空,掏出手帕替他拭去脸上的水珠。
十七曾说过,她这辈子都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姑娘,不需要弯腰低头,也不需要仰视,遂他便弯下腰稍稍仰望她,方便她擦拭,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等待安抚的孩子。
伊人伸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水珠,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不甚很自在,忽地就笑出来,她这一笑,天地间在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十七也笑了。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一个大男子,可真没出息。
伊人无奈,将手里花灯塞在他手里。
十七直起了腰,看看手里的花灯,一脸迷茫,伊人便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河边,示意他放下去。
“诺,这是你的花灯,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要替你放了。”
他也有花灯?
可他一个男子,怎么能放花灯呢?那是姑娘家做的事。
“可是没人说男子就不可以放花灯的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女子才会有心愿,男儿不也有志向?”
伊人拉着他蹲下,替他撑着伞,示意他放下去。
雨势渐大,水流也急,十七看着河面上漂泊的花灯,雨落在上头,有些灭了,有些沉底了,有些,飘着飘着,就找不到它在哪里了。
他瞧着手上的花灯,忽地偏过头去问她,“你可放了?”
伊人眼神一顿,沉默了,看着他不知所措。
十七将花灯掰开来,抠出灯芯蕊,随手丢在一个已经灭了的花灯里。
“你不信这些,便也不要勉强自己,不必可怜我,我虽羡慕,那也是我做乞丐的时候,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有了。”
说着,伸手去牵她的手。
伊人望着身旁这人,皓眸星目,他有世间最纯粹的目光,那目光只在她一人身上。
'小娘子,乞巧节那日,你穿上最好看的红杉,我送你一盏花灯罢,我羡慕极了那些小郎君。'
因着他一句话,她一直惦记着,他忘了,她送他也是一样的。
被他大手包裹着,大雨滂沱,伞下她未沾半点风雨,而身旁的男子已是周身湿透。
阿娘曾说,“女子一生最幸福的事,不是一个找到爱你的人,而是找到一个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的人。”
她忽的就笑出了身,“十七啊!”
“嗯。”
“皇上要我当公主,我不愿意,要兄长当太子,兄长也不愿意,可他是皇上,兄长便说,许我兄妹二人一生婚姻自由,他就当太子。”
“十七啊?”
“嗯。”
“你可知我是什么意思?”
十七牵起她的手,同她并肩而行,半响才到:“我知道,小娘子是要以身相许了。”
伊人停下脚步,十七便也跟着停下,见她眼里有泪,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人拥在怀里。
他衣衫已是湿透,她就算是哭,他也感觉不到,便哭得有些放肆。
十七感觉心口猛地一痛,手掌抚上她的后背,将人圈在自己怀里,压低了声音轻哄,仿若情人间的私语。
“小娘子做甚哭得这么伤心,一桩婚事罢,不要就是了,我这声小娘子叫也是叫了,不过小娘子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夫君,我是极欢喜的。”
伊人原本只是低低抽泣,听他这么说,眼泪就控制不住,一股脑就往外面跑。
说什么一生婚姻自由,不过是断了此生情缘,皇上应了此事,不过是免了她联姻的责任,但也没有自己择婿的权利,她这一生,注定孤身一人。
若是没遇见,倒也自在,可若是遇见了,又让她如何自处?
她知道这一遭若是走下去,便是害了十七一生,可是怎么舍得放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叫她小娘子开始,也许是他给她梳发辫开始,这人便开始悄悄住进她的心里。
十七被那眼泪灼得心口发麻,伸手将人她的脸捧起来,额间金莲衬得一双眼睛更是楚楚可怜,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唇畔缓缓低下去,落在金莲上,落在鼻尖,最后定格在眼尾。
睫毛微颤,扫在他的下巴上,听她叫他的名字,“十七。”
“嗯。”
伊人静默了半响,才道:“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所有的一切,不愿意放手,便选择将你拉进这片沼泽地。
你或许怪我自私,可我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这一次,容我任性一次罢。
当来生,替你寻一窈窕淑女,盼你们琴瑟和鸣,佛光下,一定有我为你们祈福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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