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楼望,春山叠 壹.花满楼(3)(2/2)
光看着,便知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太过艳丽且锋利,好似老匠师精心琢磨的一柄出鞘的长刀。
南庐渊轻赞一声,确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他本习武之人,只看一眼,便知眼前这女子亦有一身好武艺,又有如此雍容的气度,实乃不凡。
南子潺与帝相交换了一下神色,均有些吃惊:陆门主的徒,竟是个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以前没听人说起过?只见那女子款款施了一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红唇轻启,道:“仙家是清修门这一代的首席弟子,氏陆字流斓。在此拜见南商王陛下、帝相大人。”
又有人惊叹。
“仙家”本是对江湖中人的一个敬称,那想得到这女子竟高傲到自诩”仙家“!只是众人又想不出哪里不妥,似乎这女子本该这样凌驾于众人之上。
南子笙本也有些动容,但她触到南庐渊欣赏的神色,心里蓦然地便泛起一阵酸意来,面色自然也变得郁沉了许多。正此时,便听一侧的苏暮雪轻轻讶然道:“流斓?”
陆流斓笑着朝她作了一揖:“暮雪。”
应这一声,她又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收回,规规矩矩地半俯下身,等着南商王让她起来。她微微仰起脸,想看看高台上的人。因为直视龙颜乃是重罪,她便往下移了移目光,正巧同南庐渊对视。
陆流斓自负自己的容貌。她每每所及之处,必引众艳羡的目光。南庐渊眼看最多也不会过二十出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怎么会不心弦扣动呢?
她这样想着,一双杏眼巧盼嫣然。
但她只见少年眸中淡淡的欣赏之意,再无其他。
他对她的美貌或是才华,仅仅只是轻叹赞赏,无关风月。
陆流斓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少年的眸色极淡,呈浅浅的灰色,却通透的仿佛夏夜里被细雨敲打的浅浅池水,漫开了一处的清凉,恍若可以看透人心。
那双眸子太干净,令她忽然为自己方才的猜想自惭不已。
在这窘迫之时,她听闻南子潺淡道:“陆姑娘果然风华绝代。长公主便带陆姑娘和苏郡主去赏玩一下我南商的帝都吧!想必各使者也已车马劳顿,诸位口味各异,不好顾全,便不设大宴了。若有什么所需所用,吩咐住宫的宫人便是。散了吧!”
于是大伙皆散。
南子笙携苏暮雪、陆流斓二女至宫门外,等陛下安排马车过来。没想到马车没等来,却是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李阳关、南庐渊。
见了两人,三位姑娘都不免有些诧异。南庐渊不是该陪伴在南子潺身侧的么?他为什么来?为谁而来?南子笙想到这一点,又念着在朝上南庐渊看陆流斓那神情,不由得悄悄瞄了陆流斓一眼,不料那陆流斓正含笑着盯着自己,让她霎然便涌起一阵慌乱之意。
南子笙脸色苍白。
但没有人注意她的失常。苏暮雪想到方才在朝上的相视一笑,心里不禁又动了动,羞得将脸埋在陆流斓的颈间,不敢多瞧那身着一身黑衣的少年一眼。
南庐渊见了,这回倒是机灵,瞅了瞅李阳关,明白了。
他撞了撞身侧的李阳关,笑的深不可测。
这种事儿啊,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嘛。
李阳关摸摸鼻子,轻咳一声。
陆流斓倒爽朗的很:“没想到没盼来马车,倒来了两个俊俏的小郎君。”她偏头揽过苏暮雪,“依我之言,我等都是能轻剑快马的人,要不——我们纵马游街?”
几人一愣,往年可从来没有让使臣乘马的例子,南子笙觉得不妥,但又没有明确法章规定使臣们不能如此作为,她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心里觉得,这个女子行事张扬放肆,真是给人落下笑柄。
庐渊哥哥怎么会看上这种卖弄花哨的女子呢,南子笙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多心了。
不曾料到南庐渊听了陆流斓的提议,想了想,答应的倒是痛快:“也行。我府上有马,可供子笙和二位姑娘骑乘。”
陆流斓便勾唇一笑,作揖道:“不愧是南公子,就是同那些个循规蹈矩龌龊循默的书呆子不相仿!若有机缘,咱仙家必定交你这个朋友!”她说着,歪着脑袋朝南庐渊眯眼笑,露出一口白牙。
南庐渊吩咐下去,叫随从回府去牵马来。闻此,他微微笑道:“同陆姑娘这样的佳人结交,自然是庐渊的福运,庐渊求之不得。”
“你的这张嘴倒是挺甜。”陆流斓笑着叹气,她朝苏暮雪耳边轻吐一口气,这温婉的女子便惊讶的“诶呀”地叫了一声,于是羞得满脸通红,想要推开整个趴在她身上的陆流斓。
陆流斓作势退了一步,离南庐渊靠的颇近,压低了声音道:“南公子,我们的这位暮雪姑娘可是对你后头那位公子动了心思,他人怎样?值不值得我当这一回月老?”
南庐渊微微一愣。
随即他轻声朗笑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眼眯的剩下一条弯缝。他道:“陆姑娘放心,阳关大哥在七贤公子中高居首尊,心性远非我能比拟。其十三岁便随张左骑将军征战边疆,今年方二十有一,文武双全,天下少矣。至于性情,更宽厚温和,见不得歹恶之人。”
他右手握拳,轻咳一声,微微靠近陆流斓,压低声道:“你若要当这个月老,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