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楼望,春山叠 柒.定风波(4)(1/2)
和沈氏大公打完赌后,沈知意才亲眼看见南庐渊带来的这些人。
出他意料的是,眼前这些人和他想象的大有出入。
受地方贪官的影响,他总以为,南庐渊既然身居高处,所带来的人也一定都是大员,保不齐都是些体态肥胖浑身流油冒虚汗的。后来见了南庐渊,发觉他与自己臆想的不同,这才愿意正视他身后的那些官员,相信他们既然跟着南庐渊,那应当是与这里的贪官有所不同的。
此刻见了众人,其中确有些体态丰腴者,然而也并非是那种面上贼眉鼠眼的,反倒让人想到“心宽体胖”这种词儿来。
里边儿的人有胖有瘦,但大多肤色偏黑,甚至有胳膊面颊黝黑粗糙极了的。但这并不算什么,当那人迎上沈知意探究的眼神时,咧开嘴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撩起宽大的袖子来——他的上半胳膊相当白皙,看着就是曾养尊处优,恐怕稍微用力拧一下,第二天就能青紫一片。
倘不是此人正笑哈哈地站在那儿,沈知意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将两副躯体缝在了一起。
一个胖得险些看不出耳朵的士人腼腆地笑了一下,似乎在排解沈知意的困惑:“沈公子别怕,我们原先都不是这样的。到了江南,呆了不到一年的张家,就给吃胖了三圈。”
“你这还算好的,你看看杜公子,”张沈陵指了指那个上胳膊下胳膊俩颜色的士人,“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几个月,现在都黑成什么样儿了。”
“都要治水,这是没办法的嘛。”胖士人挠着脑袋笑着道,“不过就他现在这样,指不定回京给郝小姐看了,那小姐得当即给他把婚约撕了。”
“宋慈,你想当官儿吗?”一直任由士人家仆们和沈知意两人交流的南庐渊忽然开口,只见胖士人愣了一下。
“我是很想啦,毕竟我也好大岁数了,可是京中不是排官还没排到我吗?”宋慈愣怔地喃喃道,忽然反应过来,“您想让我留任此地?”
“在此地留任,对你来说,确实有些委屈,你不愿意也是应当的,我只是问问罢了。”南庐渊连忙道,心知宋慈可是当初选送上来名列前茅的,若是在京中任职,必然要飞黄腾达,留在这百废待兴的地方,确实是有些委屈他了。
但是单论能力论脾气,宋慈无疑是来的这批人里最好的,若是让他任职此地知州,必然也是对这儿最好的。
“我是不觉得有什么啦,到哪当官都是当,麻雀再小它也是块肉。”宋慈道,“我明日就上任吗?我还不会他们这儿的话。”
南庐渊还是觉得有些屈才,提醒道:“你再考虑考虑,别应得这么快,此地百姓对朝廷官吏颇有敌意,加之你对这儿不熟,恐怕会受不少委屈。”
“害,就为这事儿,”宋慈道,反而释然地笑了笑,一笑起来眼睛几乎都陷进肉里,“谁一开始就对家乡外的地方熟悉的?您杀了知州那事儿我听说了。百姓不知道咱的良苦用心前,有所顾虑是应当的,咱们的职责不就是让人家心安吗?我弟弟当初不懂事儿的时候还巴不得我哪天出门摔断了腿呢,何况是这些受了一辈子苦难的老百姓?”
南庐渊也知道宋慈的性子,因此道:“那你便先留任一年,一年过了,再做决定。”
沈知意在边上听了宋慈的一番话,悄悄用手肘敲了闵春迟一下:“鲁麦供,热么囊老底捂级费改,龚波跌见后已让瓦囊网咯给(gia)(你别说,这人倒真是个有气节的,指不定真能让我们往好了走)。”
闵春迟面无表情道:“鎚认......那地一北噶刚一压低喔兜底哦,挖沟回力瓦盖普(pue)咯(虽然......但我要是敢像他弟弟这么想,我哥能扒了我的皮)。”
沈知意嘴角牵了牵,不得不扶额苟同道:“瓦牙地(我也)。”
南庐渊吩咐完了事儿,最终决定让宋慈和杜松音一同留任。沈知意提议派一个沈家人跟着两位,不成想南庐渊道:“此事就交由大公去弄吧。”
沈知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沈氏大公真要顺从西唐,纵使我怎么试探,又能从他这个老前辈嘴里撬出些什么呢?在他眼里估计我还嫩得很,”南庐渊笑着道,“我之前还沾沾自喜,后来想清楚了,大公这么些年来什么没经历过?那些话,不过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之后他收敛了笑容,声音变冷:“但看来这沈氏的老前辈中,还真有心是向着西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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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十五日。
宋慈和杜松音接任了知州和长史,那个贪官的小孩苏钰也一并扔给他们管教。这十多天下来,两人带着沈氏的沈思危到处跑,今日探访这家,明日拜会那家,被甩脸色已是好的,更甚者还有被主人家扔臭鸡蛋吐浓痰伺候的。南庐渊听着沈知意汇报的这一切,心里叹息着,这两人都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些委屈,真是够让人心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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