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巧借东风 四（1/2）

邢团长记恨刚才被远藤“欺负”，扬起战刀，准备追击。胜男立即摆手道：“穷寇莫追。我们要的东西已到手，时间紧迫，赶紧撤离。”正说着，欣儿和珊珊等赶了过来，个个精神百倍，黑暗中，依稀可见她们手中的战刀——沾满了鬼子的血，猩红一片，令人胆寒。

欣儿杀气腾腾，走到胜男身旁，大声问道：“看到远藤没有，我要宰了他，为娘报仇。”旁边一个国军士兵指着青石路左边的枯草丛，“向那边逃跑了。”欣儿听此，咬紧牙关，扬起战刀，立即追击，珊珊等也跟着跑。胜男喝道：“都给我站住！”欣儿勉强停下脚步，“哼”了一下，一刀砍在石块上，迸出火星，在黑暗中十分明显。珊珊等人也跟着停下。

胜男走到欣儿身旁，用左手捧了一把她的脸颊，轻声道：“你的仇，就是我们大家的仇，一定要报。当前时间紧迫，必须迅速撤离，把武器安全运走。”欣儿感到胜男的手格外温存，不自觉用左手轻轻搭在胜男的左手上，点着头回道：“嗯，我听你的！”胜男慢慢缩回手，经过欣儿的下巴时，突感手背有黄豆粒大小的、温温的东西亲吻着手背，啊，眼泪，欣儿的眼泪。胜男心头一惊，用左拇指轻轻拭了拭欣儿的眼睑，湿湿的、温温的泪水正在向外溢。

碧春在黑暗中勉强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心头漾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这就是战争，有仇也有爱、有泪也有恨！

郑团长、李卫连长带着八路军赶了过来。碧春正要迎上前对着郑团长嘘寒问暖，机枪手邓大远抱着一位小八路战士走了过来，哭着说：“团长，小……小兵牺牲了。”郑团长心头剧烈颤抖，努力扼制住哭声，小心翼翼地从邓大远手中接过小战士，紧紧抱到怀中，眼泪扑扑簌簌流出来，如雨点般滚落到这片用鲜血浇灌的土壤中。昔日铮铮铁骨的抗日汉子，这一刻，竟变得如此“孱弱”，如此“不堪一击”。细雨抹着他哆嗦的嘴唇，微风裹住他发抖的身躯，他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无情的肆虐。

小兵今年十七岁，甘肃天水人，从小父母双亡。五年前郑连长(那时是连长）带着红军经过小兵的村庄，地主老财的打手正对小兵施与拳脚，可怜的小兵被打得遍体鳞伤，郑连长和红军战士立即出手，严惩了这帮恶棍。从此，小兵光荣参加了红军，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去年日寇发动侵华战争，小兵又穿上了八路军装，跟着郑团长打鬼子。

这孩子很听话、很贴心、很机灵，作战很勇敢，张嘴就能感到甜和亲昵的味道，时常用瘦弱的小手抚摸郑团长的额头，温心直透心田，物别是那张活泼可爱的小圆脸，看一眼就忘不掉……在郑团长的眼中，小兵没有丝毫缺点，——确实没有缺点，就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兵，牺牲了，长眠了，说没就没了。郑团长心如刀割，眼里流出了血红的泪。

看着如此揪心的一幕，胜男流出了眼泪，欣儿哭出声来。黑暗中，可见一张张愤怒的脸和一双双仇恨的眼睛，还有那一口口令小鬼子胆寒的战刀。

郑团长止住悲怆，突然发话：“战友们，小兵的牺牲，我难过，大家难过，谁造成的？我们共同的敌人——小日本鬼子。时间紧迫，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请总指挥分配任务。”

胜男听此，大声道：“闫三、沐云飞、伍涛、韩兵、欣儿、欧阳珊珊、李卫连长，三分钟内检查鬼子军火。”七人听到点名，分别跑到七辆军卡后面，翻身进车箱，各自用战刀撬开木箱，用手一摸，全是货真价实的武器，有三八大盖、机枪、迫击炮、手雷等。不到三分钟，七人各自抽验了五六箱，全是真货，立即跳下车报告给胜男。

胜男听毕，再次用命令的口气说：“邢团长带上全体国军兄弟前面警戒，确保军卡安全通过青锋城。当军卡驶过城南两公里时，立即返回到这里，帮助郑团长打扫战场；杨碧春负责找十四名会开车的战士，记住，根据刚才军卡验货的结果，把四车重型武器运往狼断山某处（小灵犀），剩下三车留在定阳山打鬼子，每辆车加派两名战士押送；郑团长带着八路军打扫战场，并派两名八路军战士保护好‘小兵’的遗体，随军卡回定阳山安葬，其他牺牲的战士，就地掩埋；雷电突击队员负责在青石路上警戒，防止金泽杀回马枪。大家听清楚没有？”全体指战员异口同声回道：“听清楚啦。”

各位指站员带着战士们有序执行任务。碧春深懂胜男指派自己运送军火到小灵犀的重要性，为了保密，就委派了欧阳珊珊和欣儿（不会开车）、韩兵和闫三（不会开车）、伍涛和沐云飞（不会开车），加上自己共七名天狼队员分成四组，开着这四辆军卡直接去小灵犀。至于后面三辆军卡，碧春找了几个会开车的国军战士，到时留在定阳山即可。

小雨浸透了路面，车轮碾过之处，犹如犁田一般，刨出了很深的沟槽。卡车十分缓慢，不停颠簸。车箱里的士兵，坐在木箱上，摇晃着。最后一辆卡车车箱，有四名八路军，其中两名依偎在“小兵”身旁，流着眼泪，护着这位英勇的小八路战士。

青锋城东面是一片灌木和草丛地，小雨浸泡后，许多路面变得很松软，加上微弱的车灯光，卡车只能像蜗牛一样蠕动着。

几百米路，前面六辆卡车花了十多分钟才驶到顺缘路。最后一辆卡车驶到青锋城东面一半时，左边的后车轮深深地陷进了沟槽中。碧春加大油门反复试了几次，左后轮只在原地打转，无法前进。碧春焦急万分，额头渗出了汗水，跳下车，两位八路军也从车箱跳下车，走近一看，车轮陷进沟槽尺多深，卡车倾斜得很厉害。

正待碧春无计可施之时，后面响起了一片嘈杂声，恰是紫涵带着好几十新加入的八路军赶了过来。碧春转忧为喜，跳上车，加大油门，众战士“包围”了整个车箱，用力推着卡车。陷入沟槽里的车轮起初滑了一下，很快“吃”到了泥巴，泥泞飞溅到战士们身上、脸上。车终于启动了。

突然，后面枪声大作。紫涵心头一紧，定是小鬼子趁机偷袭，立即带着八路军还击。

原来，金泽、远藤和奈川兵败之后，带着约六百残余鬼子和两百伪军，在离青石路一公里的草丛中猫身前行，本想尽快回到青锋城，刚逃到城北门，就听到军卡的发动机声音和众战士推卡车时发出的嘈杂声，立即发起攻击。幸运的是，在黑暗中，金泽看不清八路军人数，不敢贸然进攻，只能带着小鬼子胡乱射击。

紫涵命令战士们，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鬼子。碧春听出了紫涵的声音，本想下车一起战斗，可军火实在重要，只得开车前行。当卡车驶到城南门，狼娃带着百来名新加入的国军战士前来支援。碧春见此，大声道：“杨政委在城东边遭遇小鬼子，快去支援。”狼娃听毕，大声吼道：“兄弟们，到东边杀小鬼子。”

郑团长和周副队长听到城东边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再也顾不上打扫战场，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城北门一公里左右埋伏的还有两百多名新加入的八路军，听到枪声，也赶了过来，从后面射击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