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洞中的老人（1/2）

在地板上，李安安看到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激动？

江湖上有很多的门派，以镇北王府的实力，李安安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可是她最终选择了最诡异的红尘寺，那么她为什么要来？

是因为一个人。人，是红尘寺主，一个奇人。

也是因为一本书。书，是红尘炼心，一部奇书。

人，是二十五年前的人。书，是这个人修炼的功法。

人，李安安还没有看到。书，她现在却看到了。

就在地板上。在她擦了三年，也看了三年的地板上。

李安安在幽暗的佛堂中擦了三年的地板，经历了三年的彻底的绝望。

一切都是因为这本书。

现在，她想哭。因为过去的三年里，她每时每刻都在接触着那部功法，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找到它。

现在，她想笑。因为过去的三年里，她每时每刻都在接触着那部功法，但是今天她终于找到了它。

她闭着眼，手轻轻地抚摸着地板。地板上有纹理，当李安安的手顺着这些纹理慢慢地移动时，她的心也在动，她体内的灵气也在动。地板的纹理，变成了人体的经脉，而李安安的手变成了灵气。手，随着纹理慢慢地动着，李安安体内的灵气也在慢慢运转。

后天。先天。李安安的境界在慢慢地提升，她没有在意。她已经沉浸在了红尘炼心的玄奇之中。

突然——

停了。

她摸到了墙壁。地板没有了。李安安依旧跪在地板上，一只手摸着地板，另一手无意识地擦着地板。

佛堂的地板上有红尘炼心，但是只是一部分。地板擦完了，红尘炼心的功法也就没有了。

她用了多长的时间？一个时辰？还是两个？在发现了地板上的秘密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她站了起来，四处看着，若有所失。

此刻，佛堂变了，或者说李安安眼中的佛堂变了。

原本的佛堂是空的，大的，暗的。而现在它是实的，小的，明的。

原本，她的身边始终有着一点光，并不明亮，只是微弱地亮着。而现在这点光却变成如星辰一般的灿烂。这光亮！这光很亮！亮得璀璨！

李安安踏步，一步之间从佛堂的一头走到了那一头。现在的佛堂很小。

李安安来到了佛堂的门前，推门。

阳光射了进来，佛堂彻底地明亮了。不过，只是在李安安的眼里。

回头之后，李安安在阳光灿烂中，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佛堂。佛像低着头，她在笑，她在悲悯。而在佛堂中，在佛像悲悯的注视下，却有一些跪在地板上的人。他们都是在擦着地板。有江湖客，也有富贵闲人，不过更多的是和尚。他们都在擦地，只不过是在擦着他们眼前的一小块地方，一直没有向前。

他们没有发现地板上的秘密，所以他们擦不完地板，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

“檀越，随我来吧。”一个很老很老的僧人站在门外说道。

李安安跨步，迈出了佛堂。而她身边的那一点光突然从空中坠落，落在地面。像雨滴一样，这点光消失了。然后地面上长出了一朵花。

李安安跟在僧人的身后。红色的衣服在热烈地燃烧着。这火焰没有受到任何黑暗的干扰，在灿烂的阳光下肆意自由放纵地燃烧着。

“没有擦完地板，我会怎么样？”李安安问道。她想知道。

“不是檀越会怎么样，而是檀越自己要怎么样？”前面的老僧平静地说着。

“倘若檀越想要继续地擦地板，那么檀越可以继续擦。倘若檀越不想要擦了，离开便可。”

继续擦？擦一辈子吗？在一个阴森幽暗的佛堂里没日没夜地擦着地板？这样跟待在最阴暗最逼仄的囚笼里有什么区别呢？

李安安再次想起了佛堂中的那些人。

他们都在擦地板，擦着眼前的那一小块的地板。他们可能会一直擦到死，一直擦到他们发疯。但是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依旧擦不完地板。

他们是可悲的。他们相信地板会擦完的，他们相信自己会学到红尘炼心的，他们相信自己是可以熬过目前的彻底的绝望的。他们相信，他们有希望。可是他们的希望是虚无的。如果没有发现地板上的秘密，他们是永远没有办法擦完地板的。他们的相信是不值得相信的，他们的希望是永远没有希望的。

他们是可怜的。他们想要那本书，非常想要，但他们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他们非常想要的那本书一直在他们的身边。白天，他们跪在地板上擦地板，地板上有着那本书。晚上，他们跪在地板上睡着，他们的梦里也有着那本书。他们深切渴望的一直在身旁，他们却永远无法得到。他们可怜，可怜透顶。

但他们的可悲可怜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样，他们会为自己感到可悲可怜吗？

走了多少的路，绕了多少的弯，李安安都不知道。她只是跟着老僧继续地走。只不过越来越高，越来越陡，越来越窄。

然后，停了。老僧停了，李安安也停了。

“在里面。”老僧指着一处说着。

他们走到了一座山，一座荒山，没有生机，只有被太阳晒热的石头。老人指的那一处是山洞。山洞，很小，很窄，仅仅容一人通过，里面也很黑，没有任何的光亮。远远看去，像是荒山漆黑的独眼。

老僧说：“走，一直走。一直到尽头。”

于是李安安走，摸着石壁，一步一步地走着，想到了江湖上的传说。关于红尘寺主的。

有的人虽然不在江湖了，但江湖上一直却有着他的传说。比如，红尘寺主。

“因为红尘寺主对她微微一笑，江湖上最美的女人终身不嫁。”

“因为红尘寺主对他微微皱眉，江湖上最恶的强盗远走漠北。”

“因为红尘寺主，江湖上最快的剑不再刺出。”

“因为红尘寺主，江湖上最利的刀不再挥出。”

这样的传说很多，因为二十五年前的江湖是红尘寺主一个人的。

洞穴很深，一直延伸到了地底。越来越深，越来越冷，越来越暗。李安安摸着粗糙的墙壁，在黑暗中继续地走。她要一直走到尽头。

洞穴开凿得很粗糙，像是一个学徒的手艺。

又是很久，很久。

渐渐地，李安安听到了声音，

“叮——”

“叮——”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