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阅兵一（1/2）

王在晋等人回城之后立即向雍州境内发出信使，向雍候报告陨星剑士的叛逃。事关陨星剑，而且烽烟四起，信使团一路上秘密疾行。陨星剑士大显神威之后，敌我双方的军卒口耳相传，层层渲染，早已经将陨星剑士的消息传得甚嚣尘上。而后，在雪原上的那场扑朔迷离的变故让陨星剑士转眼间就成了大周国的叛徒，成为战场各方共同的敌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陨星剑士的叛逃本来是一个秘密。但是在陨星坠落的这片广大地域，经过各国探险队、密探和信使的传扬，陨星剑士叛逃的秘密已经传遍了环城、黄狗陵和莽荒松林，大周的西陲。

漫天飞雪，在黄狗陵的西北边缘，松林与荒漠的交界处，威远伯陆佑宁率领的大军所在。中军帐内，陆佑宁脸上阴晴不定。一方面他因为陨星剑和那个剑士失去踪迹，就像本来可以取得的宝藏不翼而飞那般失落；一方面又因为失去叛军的踪迹而感到忧虑。但是三天之前，冬月二十八日所许诺的出兵期限已经到了。一入腊月，他手下的那些小贵族便安耐不住催促他出兵，直取红柳屯。这些人或从哨探的口中或从传言上已经得知，叛军遭受陨星剑士的打击，奄奄一息。这时候只要奋力一击，必定能在这个一两月内平定叛乱，赶在春节之前带着功勋和荣耀回到家乡。

但是陆佑宁却有顾虑，他失去对了叛军行踪的掌握。据探报得知，有多股敌军陆陆续续汇集到红柳屯。表面上看，叛军的似乎是叛军的残余势力重新集结。实际上，陆佑宁知道，在红柳屯集结的叛军看起来人多，但是并不是什么主要部队。比如，鬼姓氏族和犬戎白狼王的骑射手还完全不见踪影。而且，也仅仅只是看起来人多而已。根据魏大用的报告，这些扛着番部旗号的队伍基本上连一个完整番部的一半人都没有。也就是说，这是敌人的阴谋，是疑兵之计，有可能实际上叛军大部队已经远遁；也有可能是敌人故布疑阵，让环城守军和援军（假设叛军已经侦知自己所部的存在）做出错误的判断，实际上敌人的主力部队是去而复返，再次袭击环城。陆佑宁把陨星剑士叛逃的消息与敌军的行踪消失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后，认为第二种可能是可能性最大的。

此刻，威远军的首领陆佑宁和他的智囊团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陆佑宁的家臣团以周临为首，四个人分别长坐于账下的榻上。周人的官吏文武双全，即使是文职人员，一旦受到征兆，随主君出征，步战骑战不在话下。这四人虽然主事不同，此时此刻却无不戎装在身。

周临，正值壮岁，为人沉稳果决。爵位为威远城周邑大夫，官位则高居威远都城司马，官爵承袭自威远城都周姓。这个周与大周的“完美，无所不完备”的意思不同。周临家族的周是水渠，护城河图腾的意思。虽然也是一个古老的姓氏，但是和大周的周不是同一个图腾。他与王朝的核心贵族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边陲贵族的家臣。

周人穿着以上衣下裳为主，现在在雪原中行军，所以外衣加了皮毛，下身添了长裤，外罩一层片甲，长靴内面加绒，覆甲过膝。值得注意的是，上至将帅，下至兵卒，披风一律不能拖带到地面。因为大周军团向来崇尚以硬碰硬的“正兵”作战方式，军人的装束不能拖泥带水，以免互相干扰。大周人的头盔以雉鸡的羽毛装饰，这是古代的传统，是“华夏”军队的象征。周临身着戎装，端坐在榻上喝着热茶。他的脸颊紫红，嘴唇发紫，盔甲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冰霜。案上的长剑古朴无华，但见剑格与剑鞘之间的缝隙中偶尔流露出幽蓝色的光粒，这是雷剑的特征。

周临旁边的女将则是威远城都冯邑大夫，威远城火师冯烨，是战场上为数不多的女将军。冯烨身为女性，却能担任火师之职，这得益于前朝沿袭下来的传统。前朝妇好皇后以国母之尊，统兵征伐，威加四海，开女人主事之风。数百年来，女人主事之风波折不断，近些年来有顽固愚昧的贵族在政坛上攻击女人，虽然依然没能撼动这个传统，却也让女人主事的风潮受到冲击。冯烨为人豪爽，嫉恶如仇。曾经有登徒浪子见她胸前肥硕，口出秽语，被她挥戈横扫，打断双腿。后来年轻的士兵一见到冯烨竟然不敢抬头视之。

此刻冯烨戎装在身，铳戈在侧，长坐于此。似乎他们四人冒雪行军，刚刚来到陆佑宁帐下，还没来得及解下兵甲。本想取一杯热茶暖身，没想到稍微一用力，瓷杯碎成两半。众人愕然。

对面稍微年长的威远城怀来将军耿冲和思远将军杜仲似早有所料一般，无奈的相视一笑。一个拨开长刀，一个奉上茶杯，一个直起身子，端起茶壶，倒上一杯茶，递给冯烨。

他们和陆佑宁自幼在威远城长大，情如手足，之后又各自凭本事进入威远城的决策中枢，帮陆佑宁分忧解难。陆佑宁在经历过那一次生死血战之后，能够奋威以武，功在这四人。

陆佑宁长坐于主席，他看着自己的心腹家臣在风刀霜剑之中马不停蹄赶来，此刻衣不解甲。他的胸口升起一股暖意，连忙端起茶壶往耿冲和杜仲的茶杯里添满茶水。

他说道：“咱们兄妹几个以茶代酒先干一杯。”

五人举杯一饮而尽，暖气上升，寒气消退。陆佑宁再次为下首的四人斟茶，说道：“我们即将要面对一场恶战。”

威远城怀来将军耿冲道：“放心，这次的平叛将会是帝京的远征军向西北两线进军的绝佳借口。将来陆续开赴前线的不会只有我们这一支孤军。我们只要把军械和粮草、兵源的运输道路打通，等着建功立业就好了。”

陆佑宁回应道：“是的，所以我在出发之前让你们开辟粮道，就是这个原因。现在威远城留下迎新将军和靠山将军两部防守，只能辛苦你们在外奔波了。”